第21章

“蕾切尔，冷静点，”巴克斯说，“他的话确实有道理。我们能——”

“你别坐在桌子后面。”

“我当然在乎他，”我说道，“而且我是在场唯一一个在乎他的人，别试着用内疚之类的情绪来压我。无论你们能不能抓到这个凶手，无论我写不写这篇报道，我哥哥都不可能活过来。”

巴克斯的目光开始游移，他环视了下餐厅，好像从没来过似的。他看也不看我，回答道：“直到我们抓住那个人的时候。”

“好吧，快说。我们这儿又发生了一起诊所枪击案，你的截稿时间还能往后推推。”

我低低吹了声口哨。“那么，如果搁置这篇报道，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落基山新闻》又有什么好处？”

“不行。我这边十万火急，得马上跟你谈。”

“首先，这对我们抓住凶手很有帮助，搁置报道就是帮了我们的大忙。要是你觉得这还不够，我保证我们可以再订立一份专有协议，让你们独家报道缉捕情形。”

“就像我刚才说的，你做的调查极其出色，没有人会对这篇报道的价值提出异议。”

“这正是我希望的。”

“那么，你的提议是什么呢？我枪毙掉这篇报道，就这么灰溜溜离开，回去干等着，直到你们哪一天召开记者招待会？如果你们最后抓到了那个凶手的话。”

“没什么。好吧，你放手去干，大干一场，看看还能挖到什么，然后再向我汇报。这篇报道会大放异彩的，杰克。”

巴克斯清了清喉咙，身子往后靠去。我瞟了沃林一眼，她面无表情，让我琢磨不透。

“杰克，你就不能晚点再打过来吗？”

四下一片安静，没有人再说话。很明显，现在我拿到了选择权。我仔细掂量了准备说的话，最后向桌子对面探身说道：“好吧，鲍勃，我想你也知道，像今天这样你们没握住全部的牌、不能在全部事情上拍板的情形，对你们来说极其罕见。看到了吗？这是我的调查，是我开启了它，我不打算半途而退，不打算灰溜溜地回到丹佛，坐在办公桌后面望眼欲穿地等着你们打来电话。我就在局里，要是你们想把我赶走，我回去就写报道，星期天一早，你们就能在报纸上见到它了——那可是我们的报纸发行量最大的一天。”

确定这人走远之后，我伸手拿过电话，拨出格雷格·格伦的直拨号码。丹佛现在刚过五点，这会儿正是截稿期，他准忙着催稿，但我又不能做主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我自己都身不由己。

“你这么做，就没想过你的亲兄弟吗？”沃林说道，一字一句都绷得紧紧的，透着愤怒，“你就一点也不在乎他吗？”

他抬手快速指了下，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应该坐到桌子前面的椅子上。我没有跟他争执，按他说的做了。他道了声谢，离开了办公室。这个小插曲让我想起了为什么我从来不愿跟联邦调查局探员打交道，因为所有人都带着那种固执到极点的基因，绝大多数人都是。

“抱歉。”

“我不愿把这件事裹上一层糖衣来哄骗你，”巴克斯说道，“但没错，我是想请你搁置这篇报道，暂时性的。”

“反正我们正打算把这起诊所枪击案做成爆点，占据所有新闻版面，”他说道，“至少接下来的几天会这样。我这边都快忙疯了，真希望你还在，就能帮我做些改写工作了。”

“搁置到什么时候？暂时是多久？”

我迅速把手头的情报和联邦调查局的事情告诉了他。我猜他完全把诊所枪击案和催稿抛到了脑后，一个劲地重复我手里的情报多么不可思议，以及我们会做出一篇多么不可思议的报道。我略去了沃伦丢了工作以及沃林之前想欺诈我的部分，只告诉他我现在在哪儿，还有我正盘算的计划。他批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