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格拉登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克拉斯纳,只隐去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他说完之后,克拉斯纳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旁边是什么声音?”他终于开口问道。
“一个躺在地上睡觉的家伙在打呼噜呢。”
“哈罗德,你真不该沦落到与这样的人为伍啊。”克拉斯纳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感叹道。
“会有你打电话的机会的,就在你被正式收监之后。但是香烟,你还是忘了吧。那所县立监狱是禁烟的,我们就是如此关怀你的健康。”
“以什么罪名把我收监?你们没有权力再拘留我。”
“污染公共水域、破坏市政财产和拒捕。”
格拉登扬起眉毛,一脸疑惑。
德尔皮冲他一笑。“你忘了一件事,”她说,“你扔进圣莫尼卡湾的那个垃圾桶。”她带着胜利的意味点了点头,关上了录音机。
“有意思,”斯威策说道,“我们这儿出现了一位铁窗律师,还自以为全知全能呢,真是棒极了。好吧,你今天晚上就会给监狱里的枯燥生活增色不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现在我能给我的律师打电话了吧?”格拉登用厌倦的声音说道。
他了解他们现在的把戏。他们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于是试着吓唬他,诱使他慌不择路地犯错误。但他可不会上当,因为他比他们聪明多了。他估计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也知道这一点。
“你看,我可不会被关进比斯凯鲁兹,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点。你们手里头有什么啊?你们拿到了我的相机,不过,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检查一下,那里头可是一张照片都没有。或者,你们找来了某个检票员、救生员或是其他什么人,作证说我拍了一些照片。可是除了他们的证词外,你们一件实物证据都没有。即便你们刚才让他们透过玻璃指认我,这份证词也不能算数。因为自始至终就我一个嫌疑人,你们并不是通过不带偏见的若干嫌疑人并排接受指认的方式,来辨识出我的。”
他等待着他们出招,可他们不发一言。他现在掌控了局势。
在警察局的拘留室里,格拉登被允许打一个电话。把听筒放到耳边时,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工业肥皂味。他们之前给过这种气味的肥皂让他洗手,以洗去手指上沾到的印泥。这对他是一个提醒,他必须得在指纹被输入全国数据库之前顺利脱身。他拨出一个号码,在抵达西海岸的第一个晚上他就把这串数字铭记于心。这是互联网上某份名单里克拉斯纳律师的号码。
一开始,律师的秘书想把他打发掉,但他让对方转告克拉斯纳律师,说致电者是佩德森先生介绍过来的——这名字被挂在互联网的布告栏上。很快,克拉斯纳就出现在电话那头。
“你好,我是阿瑟·克拉斯纳,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克拉斯纳先生,我的名字是哈罗德·布里斯班,我遇到了点小问题。”
随后,格拉登一五一十地把他的遭遇告诉了克拉斯纳,连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他在电话里把声音压得很低,因为拘留室里不止他一个人。这里还有两个等着被送往比斯凯鲁兹监狱的人,其中一人闭眼躺在地上,是个瘾君子,正处在放纵后的昏迷状态。另一人坐在房间的另一头,正留意着他,尝试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反正这里也没别的事可做。他觉得这人有可能是个卧底,一个装成犯人的警察,为了偷听他给律师打的电话。
“所以到最后,不管你们在那面玻璃后头安排了什么人,她或者他都只是在为一件根本就算不上犯罪的事作证。就凭这个怎么能把我送进县立监狱关一个晚上?反正我是不知道的。不过也许你能给我解释解释,斯威策警探,如果这不会给你的智商带来负担的话。”
斯威策猛地站了起来,他的椅子被掀起撞到墙上。德尔皮一只手抓住斯威策,这一次她用上了点力气才拦下他。
“别冲动,罗恩,”她命令道,“现在就给我坐下来。”
斯威策按照指令坐下了,而德尔皮直直盯着格拉登。
“如果你们要继续问下去,那我就必须得给律师打个电话了。”格拉登说,“请问,电话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