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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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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他说的做了,掀起头发,露出一大块创可贴和一大片肿块。约翰靠近过来查看,像小孩子下课时跑来看他好朋友跟人打架的疤。“真惨!”过一会儿终于说了一句。

我心里忽然出现一幅画面:一个很高的黑色墓碑,比旧怨湖边最高的树木还要高,投下大片的阴影罩住了城堡郡大半个上空。这幅画面很清晰,很恐怖,我赶忙伸手遮住眼睛,电话簿跟着掉到桌上。但是,遮住眼睛好像反而放大了这幕景象:墓碑大得连太阳都遮掉了;TR-90匍匐在墓碑下面,像葬礼的花束。莎拉·蒂德韦尔的儿子淹死在旧怨湖里……或是被人淹死在旧怨湖里。她为儿子立了碑,作为纪念。不知道镇上还有谁注意到我刚才发现的事。我想几率不会很大。一般人翻电话簿都是找特定的人名,不会逐行逐个去读。不知道乔注意到了没有——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这地方只要是老一点的家族,几乎至少都有一个孩子的名字和莎拉·蒂德韦尔死去儿子的名字连得起来,不管是怎么连的。

轮到我没声音了。

姓佩瑞蒂和史摩纳克的人里面,的确也列了几个缩写K和K开头的名字,但并不多。和K有关的名字,绝大部分都是落脚在这里年代够久、浸淫这里的风气够深的人家。也就是说,吸进去的“落尘”够多,只不过,并不是辐射落尘,而是——

“我们还有十八英里路要走,你就全跟我招了吧。”

约翰没给我他的航班号,但在城堡郡机场,这类小事根本就不需要。这一处繁忙的交通枢纽有三座停机坪,一座航站大楼,以前是“第一航空”的加油站——这栋小小的建筑锈渍斑驳的北墙,若有强光打上去,还看得到画了翅膀的“第一”的字样。跑道只有一条。保安由灵犬莱西负责,它是布雷克·佩尔兰养的牧羊犬,整日四仰八叉地躺在油布地板上面,有飞机起降就朝天花板竖起一只耳朵表示警戒。

于是我跟他说了礼拜五傍晚的事。我没把我看到的怪事或发的神经加进来,纯粹只讲迈克·努南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沿着大街散步。就在我停在一株横躺在湖边的桦树边小站片刻,远眺夕阳朝群山缓缓落下的时候,那两个人悄悄出现在我身后。德沃尔坐着轮椅朝我冲来,到我终于从水里回到陆地,这一段我说得倒还挺忠于事实。

我把话筒放回充电机座,走回北厢的卧室。那时我已经穿好衣服,但是刚穿上身的干净衬衫,腋下就已经有了汗渍。那天早上之热,跟前一个礼拜有得比,搞不好还更热,但我还是会早早就去接机的。这时,我心里头一次开始有一点不太想开派对,但我还是会准时赴约。迈克一定到,我就是这样的人。迈克不要命也会到。

我说完后,约翰一开始一声也没吭,由此可以看出他有多震惊。在一般情况下,他这人是跟凯有得比的话匣子。

喀嗒一声,就只剩电话断线的嗡嗡声。接着是电脑语音在说:“早上九点四十……东部夏时制时间……七月……二十日。”约翰按下弹出键,拿出录音带,放回他的公文包。

“约翰!”我也同样高声回话(我这位字谜狂的脑袋里,马上蹦出evoe这个字),伸出手和他击掌。他中度英俊的脸上马上露出开心的笑,害我心头一阵内疚的刺痛。虽然玛蒂已经表明她倾心的对象不是约翰,老实说还是“倾心”的反义词;他也没有真替她解决什么麻烦——德沃尔自己抢在他有机会出手帮玛蒂解决之前,就先作了自我了断——但我还是觉得有那么一根讨厌的刺扎在心里。

“我挂掉的。”他说的口气像第一次玩高空跳伞,“真的。她气疯了,对吧?你说她是不是气得不行?”

“迈克!”他朝我大喊,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

“对。”这是他要听的,但不是我真心相信的。气!对,气得不行?那可未必。玛蒂人在哪里和玛蒂的心理状态都不是她关心的,罗杰特打电话是要跟我说话,是要我回想踩在水里逃命、后脑血流如注的情景,是要再吓我一吓。她达到了目的。

因为,在物外神游的不止我一个,对不对?有那感觉的人不止我一个。

“喂,”我说了,“有评论吗?有问题吗?”

我回到浴室,重新抹上刮胡膏,重新再刮一次胡子。刮完后,我走回电话旁边,拿起话筒,但才按了三个数字就停下来,眼睛飘向屋外的湖面。玛蒂和凯已经起床,正在厨房里忙,两人都穿着围裙,两人都兴奋不已。要开派对哦!她们一定会换上最漂亮的夏装,一定会用玛蒂的大型手提CD音响放音乐!凯在帮玛蒂做“早莓租”,等这草莓酥送进烤炉里后,就要接着做沙拉。我若现在打电话给玛蒂,说随便收拾几件行李就好,我带你和凯到迪士尼去玩个几天,玛蒂一定当我在闹着玩,催我快点穿好衣服,准时到机场接约翰。若我逼她一下,她就会说林迪刚要她回去工作,假如她礼拜五下午两点没准时到班的话,这差事准会泡汤。我若再逼她一下,她会干脆跟我说一句不行。

“你头发掀起来,让我看看你耳朵后面。”

乔不笨。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注意得到。

十点过十分的时候,我听到有嗡嗡声从南边传来。再过十五分钟,就有一架双引擎小飞机从阴沉的云团里钻了出来,啪一下降落在跑道上,再朝航站楼滑行过来。机上只有四名乘客,约翰·斯托罗是第一个下机的。我看到他时挤出一抹怪笑,不笑不行。他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前胸印着“我们是冠军”,下面穿的是卡其短裤,露出两条又白又细的小腿,十足都市白斩鸡。他手上的保温袋和公文包让他有一点忙不过来。我赶忙接过他的保温袋夹在腋下,晚四秒准被他摔到地上。

“你没回答的那问题是什么?”约翰问我。

我走到航站楼跑道那边,坐在一张长椅上面,长椅上有“柯米耶超市”的广告(飞到我们的熟食部,一飨缅因州最好的肉制品)。太阳像一颗银色的纽扣,钉在白灿灿的东边天际。“头痛天气”,要是我妈就会这么说。天气是真要变了。对这风雨欲来,我也只能寄予最好的期望。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说,“但我可以跟你说,为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我会脸色发白。就看你会不会守口如瓶,就看你想不想听。”

我把头伸进佩尔兰的办公室,问他十点从波士顿起飞的飞机会准时到吗?他说会准时到,但觉得我要接的那一位要么最好在下午就飞回去,要么就在此过夜。天气要变坏了,他奶奶的,要变坏了。布雷克·佩尔兰说这坏天气是“放电天”。我知道他的意思,因为我的神经系统已经接收到了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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