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肯特塘镇
“克莱,我们是正常人,算是一个好球,”汤姆说,“我们烧死了他们的一群人,这算两个好球和三个好球,三振出局了。和平共存的法则不适用在我们身上。”
“怎么可能适用?”乔丹附和,“褴褛人说我们是疯子。”
“而且碰不得,”克莱说,“所以我应该不会出事,对吧?”
吃到最后时,汤姆靠向乔丹喃喃地说了一句话,乔丹点头,两人站起来。“克莱,对不起,我和乔丹想商量一件事,可不可以离开一下?”
克莱点头。他们走开后,克莱又打开一罐混合水果罐头,同时再看约翰尼的留言第九、第十次,几乎背得出来了。艾丽斯的死也在他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如今艾丽斯惨死一事却恍若隔世,就像发生在另一个版本的克莱身上,而这个版本的克莱是许久以前刚刚打好草稿的版本。
他吃完后,把字条收起来,这时汤姆与乔丹正好从走廊回来。律师已经不存在了,但他们这种私下讨论的行为,就像法官与律师在法庭密商一样。汤姆再次一手搂着乔丹的小肩膀,两人面有难色却强作镇定。
“克莱,”汤姆说,“我们商量过了,决定……”
“你们不必跟我走,我完全能谅解。”
我们明天或后天就要去北边的卡什瓦克,米其的妈妈在这里,我嫉妒得想掐死他。爸爸我知道你没手机,大家都知道卡什瓦克很安全。如果你看见这张纸条,<b>一定要过来接我。</b>
全心爱你的儿子
约翰尼·加文·瑞岱尔
即使得知莎伦罹难的消息,克莱也能强忍悲伤的情绪,但他看到儿子特地把这句“全心爱你的儿子”里的“心”字写成了大写时,不禁悲从中来。他亲吻儿子的签名,然后望向公告栏,视觉变得不可靠,因为眼前的事物出现了双重、三重影像,接着震成了毫无交集的个体。他用沙哑的嗓音纵声哭喊,释放心痛。汤姆与乔丹赶过来。
“怎么了,克莱?”汤姆问,“什么事?”他看见了克莱手上的带线黄纸,是从一叠草稿纸上撕下的一张。他从克莱手上轻轻拿走,与乔丹快速扫瞄一遍。
乔丹说:“我知道他是你儿子,不过……”
“你也知道我只剩下他了,因为他母亲……”克莱笑了一声,笑得毫无感情。“他母亲莎伦。说来其实很讽刺,我一直把约翰尼的手机当成红色的小响尾蛇,担心约翰尼被咬,心想如果能二选一,我倒希望被咬的人是莎伦。”好了,总算一吐为快,这话如同鲠在喉咙的一块肉,差点噎得他窒息。“这样想,我是什么感受,你们知道吗?就像我跟撒旦谈了条件,而撒旦竟然帮我实现了愿望。”
汤姆听不进去。轮到汤姆讲话时,他讲得十分谨慎,仿佛把克莱视为未爆地雷,生怕不小心踩到。汤姆说:“他们痛恨我们。他们一开始痛恨所有人,现在进化到只恨我们三个。不管卡什瓦克那边为何值得一去,只要是他们想出的点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他们重启系统到了更高的层次,可能升级到了和平共存的境界。”克莱说。讲再多也无益,汤姆与乔丹绝对看得出来。克莱非去不可。
“我不太相信。”乔丹说,“记得那个比喻吧?把牛群赶进通往屠宰场的走道?”
“我要去卡什瓦克。”克莱沙哑地说。
“克莱,去那里恐怕不太好吧。”乔丹谨慎地说,“呃,因为我们,你也知道,在盖顿学院做了那件事。”
“我不管。我非去卡什瓦克不可,我要去找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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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特塘镇议会的难民在拔营前去TR—90和卡什瓦克时,留下了不少物资。克莱、汤姆与乔丹吃着过期的面包与罐头鸡肉,饭后点心是混合水果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