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作画(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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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岛之南
8月19日,′26
“太晚了。”话音出口,我和头顶那个埃德加的连线就断了。他越飘越远,我也失去了意识。
“马上。让我先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我掏出最后一把麦片,全都塞到嘴里,囫囵吞下。麦片干糊糊地黏在嗓子眼里,那也没问题。那样很好。我就希望能被麦片噎死。我活该被噎死。但嘴里的东西最终全都滑下肚了。我拖着摇摇摆摆的身子回到起居室。怀尔曼正站在答录机旁,眼睛圆瞪。
他拉开抽屉,一个接一个。“什么都没有。没有……还是没有……空的……”他停下来,“这儿倒有点东西。一张便条。手写的。”
我指了指答录机,说,“播放留言”,便去了厨房。蹒跚着冲进了厨房。当帕姆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埃德加,警察打来电话,他们说伊瑟死了!——我正从盒子里掏出一大把迷你麦片直接往嘴里塞。一种古怪的感觉出现了,好像我已被制成切片,很快,就会有人把我放在显微镜下进行研究。另一间屋里,留言放完了。怀尔曼咒骂一声,又重放了一遍。我不停地往嘴里塞麦片。怀尔曼出现前,我在沙滩上的那段时光好像完全消失了。我的记忆里一片空白,就像车祸后从医院里醒来时那样。
“让我们瞧瞧。”怀尔曼说。
“你可能说对了,但我不信任你。”怀尔曼说,“因为,朋友,你在哀悼。那会让人身心俱疲。我是过来人,才会这么说。”
“玛莉·爱尔买了一幅。我肯定是《女孩和船》里的。离开画廊时她是带着画一起走的。我们本该想到。是我本该想到。怀尔曼,我需要躺下来。我需要睡会儿。就两小时,好吗?然后叫我起来,我们去南端。”
杰克进了书房,走在吱呀作响的潮湿地板上,慢慢靠近老书桌。一滴水落在他的帽檐上,啪嗒一声轻响,他抬头去看。“天花板在下陷,”他说,“楼上起码有一间浴室,说不定两间,当年,说不定屋顶上还有蓄水池,用来接雨水。我看到一根水管吊着。早晚有一天,积水会倾泻而下,你就得跟这张书桌说永别了。”
“那些画……?”
“不跟你说永别就好,杰克。”怀尔曼说。
我记得怀尔曼扶着我走进敞开的前门,对我说那都是一场噩梦,因为我一直噩梦连连,而我对他说不,那都是真的,是玛莉·爱尔干的,玛莉·爱尔把伊瑟淹死了,就在伊瑟自己的浴缸里,听了这话他笑了,还说他明白了。有一个恐怖的瞬间,我信了他。
杰克小心翼翼地踮脚迈着大步,越过湿漉漉的地面,才把它递给他。我在怀尔曼身后,和他一起看。那是一张普通的白纸,笔迹潦草粗犷,像是男人的手笔:
接下去,我记得怀尔曼出现了,他扶我站起来。我记得自己走了几步才想起伊瑟死了,便又浑身瘫软,跪倒在地。最可耻的是,即使心都碎了,我竟然还在饿。饿得如狼似虎。
约翰——你想要,就拿得到。这是最后一批好货,专门为你预备的,我的好哥们。“小香”不是最好的货,所以改名叫“管他呢”。单麦的还行,CC代表的是“普通牲口”(哈哈)。五小桶金。还有——如你要求的——蜂蜡里的两张桌。我只是撞撞运气,没指望太多,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朋友,感谢你做的一切。等我摆脱泥潭,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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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下决心,我不想去弄清楚。
“现在,我担心的是这儿的地板。”他说,“跟他妈的玉米粥似的。”
“有一幅画,”我说,还忍不住颤巍巍地摆动。既然肚里有货色了,我想要更多的特赦,哪怕只是倏忽即逝的片刻。只不过,那还不止是想要,而是迫切需要。我踢断了扫帚……然后,怀尔曼出现了。这段省略号里有哪些内容?我不知道。
“那就快回来。”我说。
“埃德加……朋友……上帝啊,这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