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作画(三)
“要我屈尊低头看信箱,那得等我死翘翘的那天!”
素描只用铅笔勾勒,再用两条猩红色的粗线勾边,大概只是用普通的红色圆珠笔画的——老师批阅考卷时用的那种红笔。表示夕阳的几笔沿着海湾的海平线画开,笔触显得很随意,但并非是不用心。画得真是太对了。天才的缩影,简笔的杰作。那就是我的海平线,我从小粉红里望见的海平线。我不仅清楚这一点,还知道这位艺术家也曾经聆听海贝在他身下不疾不徐的碾磨声,同时在白纸上画下他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海平线上有一艘船,很可能是油轮。那很可能就是我搬入杜马岛路13号的第一夜所画下的那艘油轮。与我的画风格迥异,但笔下物事的选择近乎一模一样。
“自个儿到信箱上瞧吧!”我又喊。
埃德加:帕姆把你最近的一封信转给我了,还有你的画。请允许我先挑重点说:你如此迅速地成长为艺术家,实在令我大为震惊!我知道你会用特有的插科打诨回避赞赏之词,那就废话少说,只有一句:万万不可停笔!
“等着回教室去,是吧。”可当她转身面对怀尔曼时,我分明看到了另一个女人,惊慌害怕的女人。“我又把你的名字叫错了。”
1月25日 2:49pm
“没关系的,伊斯特雷克小姐,”他说着,轻轻亲吻她的太阳穴,那份温柔令我非常喜欢他。
KamenDoc致 EFree19
卡曼:很高兴收到你的信。如果你想称我为艺术家(或甚而是“手艺人”),我还能和谁去争呢?目前在佛罗里达,我没有联系过外科医生。你能否推荐一位?还是说,我得通过陶德贾米森去找?——8贾米森医生的手指头最近基本上只在我脑袋里泡。
“要么是发生了火灾,要么是消防演习。”我说。
1月25日 3:58pm
她在助步器上俯身向我(怀尔曼不愧是戒备森严,立刻抓住了她的肩膀,以免她失去平衡),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但不是坏事。“太棒了,爱德华!”她高声说道,“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状况?”
EFree19致 KamenDoc
她朝我微笑。我仿佛在端详阳光破云而出。“只要他坚持尊称别人的姓氏,你就得知道……”但现在她的神思又似乎飘远了,笑容也开始消散,“知道……”
等我走回浓粉屋,我的电脑信箱上标志新到邮件的小旗正在飘扬,我看到的是:
“知道现在该去看奥普拉啦。”怀尔曼说着,挽起她的胳膊。他俩一起把助步器从桌边移开,她便以惊人的速度踏着重步走向屋子那头的门口。他在她身边看护着。
我朝他一挥手,他也朝我一挥手,用西班牙语高喊“早上见”!然后转头,又去望海面和巡游的海鸟。
她的“电视房”里有一台超大的三星牌平板电视。房间另一头堆放着昂贵的音响配件。但我几乎看也没看上一眼。我只是盯着挂在CD架上方的画框里的素描,屏气凝神足有几秒钟。
我想了想。如果你严肃对待这个问题,就会轻松地迎刃而解。“演习。”
卡曼
“对啦!”她的蓝眼睛闪着欢欣的光芒,“快告诉怀宁为什么。”
至于她的担忧,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做次MRI(核磁共振成像)会是个好主意。你在那里有医生吗?你该做次体检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我的朋友。
“如果是火灾,他们就会四散奔逃。他们没跑,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