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作画(三)
“跟我说说这事儿吧。我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四车道宽,路两边附带自行车道,还有每码标价八百美元的公寓?”
“听到哔一声后!”一个男声扯着嗓门喊道。
怀尔曼警觉起来:“根据你的状况,杜马岛路完全不适于你开车远行。根本没有路的模样。”
“对!”汤姆大声赞同,“听到哔一声后留言。或者,您也可以致电我的办公室。”他报上了号码,然后他们三人一起喊道:“旅行愉快!”
“共有三份。全都是本人手写,都由不同证人确保公正性,谈及杜马岛时的说法也不尽相同。不过,三份遗嘱都认可伊丽莎白·伊斯特雷克从其父亲约翰那里继承杜马岛北端,不带任何附加条件。自此之后,剩余的岛屿领土归属权就对簿公堂。争执了整整六十年,《荒凉山庄》与之相比都成了小菜一碟。”
铃声……一响……两响……三响。
“所有遗嘱?不止一份?”
“快接啊,”我含糊自语,“快他妈的接电话啊。”我不知道如果他接了,我又该说什么,但我不在乎。此刻我只想听到他的声音。
“真的很。伊斯特雷克小姐自一九五〇年起就拥有从岛南角到苍鹭栖屋的所有地产,没有连带义务或未付资金。关于这点,是绝对不存异议的。都写在所有遗嘱里了。”
“地税谁来交?”
6
“伊斯特雷克小姐觉得,这就是死去的老爹想要的结果。我也用专业律师的眼光细察过那几份遗嘱了。”
十分钟后,我已回到楼下,拨通了他家的号码。我是用坐姿从小粉红挪身而下的,屁股落在一格一格台阶上。不是因为我从椅子里跌落时伤到了臀部,而是因为我的双腿颤抖得太凶,我根本不能放心地把自己托付给腿脚。我担心自己会倒栽葱跌下楼梯,甚至后脑勺着地,于是,我用左手死死抓住楼梯扶栏。天啊,我真害怕自己会晕过去。
我摇摇头。
我听到了,但只是录音。“嗨,你正在拨打汤姆·赖利的电话,”他说,“我和我哥乔治跟母亲一起出门了,每年一次的出海航游——今年是去巴哈马的拿骚。你觉得怎样,老妈?”
“你说的当真?”
“那我就是巴哈马老妈啦!”拜多年吞云吐雾所赐,传出的沙哑香烟嗓却是兴高采烈的,谁也不能否认。
“因为没人清楚谁拥有地产权?作为开头,这个解释听来如何?”
“对极了,她就是。”汤姆继续说,“我们会在二月十八日回来。您可以留言了……几时留,乔治?”
我一直记得在法伦湖的那天,我转身看到汤姆的眼中闪现着某种不自然的神情,汤姆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失声痛喊,以免令我难堪。老板,看到你这样,我真不习惯……我心里很难受。
“他们是死了,但她还有好些侄子、外甥,现在还有侄外孙、甥外孙。恰如舍温·威廉姆斯牌的涂料,他们简直能覆盖地球表面。是他们在争执不休,但他们互相狗咬狗,并不是和她打官司。故人的遗嘱里写得明明白白,她的产权仅仅和杜马岛这块地有关,有过两家土地勘测公司来精细划定了她的私人领地,一次在二战爆发前,另一次则是二战结束后。但那充其量只是为了政府档案记录。朋友,你猜怎么着?”
此刻,位于苹果谷的汤姆家的电话铃响起来了。汤姆,结婚两次、离婚两次的汤姆,反对我搬出梦多塔高地的豪宅的汤姆——你怎么能在主场获利的决胜局里弃权呢?他这么说过。他自己倒在我的主场里爽了一把,这个汤姆,如果《福利之友》可以信赖的话……我确实信它。
“我刚才听你说,伊斯特雷克小姐的兄弟姐妹都死了。”
我也相信,我在楼上亲眼看见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