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作画(十一)
她答,您得立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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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什么事,梅尔达·洛?
她答,我没时间解释。您得立刻去海滩,除非您想再失去一个。
他思忖片刻,点点头,“好。那就把整座岛送到海神的保险柜里去吧!我批准了。”他拿起银筒,转而去看橙色小浮标——标志着法伦湖中央的深沟所在地,又扭头看了看我,“朋友,想最后说点啥不?”
他说,你在说什么?
“是的,”我说,“就几句。”
她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箭枪,旁边还有几支短箭。箭头是钢的,不是银的,箭杆沉甸甸的。她当然知道,难道不正是她时常提着装有箭枪和短箭的篮子吗?
阿德里安娜喊着,爱莫瑞!喊声洋溢着喜悦,仿佛他消失了一年,而非仅仅一天。
“小爱丽丝的突袭。就跟一九二七年那次一样。”
她跟在先生后面,在石凳那儿追上了他,小路也在此向下蜿蜒。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西面,最后一缕夕阳成了黯然的橙色,倏忽即逝,但光线尚且足以让她看到阿黛站在水边,也看到涉水向她迎来的男人。
“是的。”
里面装着魔鬼的心形盒。
“那就准备发言。”怀尔曼转身跪在膝上,将银筒伸向了湖面。夕阳照耀其上,我从心底里企盼,至少千年之内,别让它再见天日……但我总觉得,珀尔塞是个越狱高手,总会想出什么法子逃出湖面的。她以前就干过这种事,以后也不会罢手。就算远在明尼苏达,她也一定能找到翡翠汤在何方。
她答,海滩。带上那个。
我将萦绕在脑海中已久的那四个字说出了口:“永远沉睡。”
透过泪眼,他冷静而又因暴怒而显得愚蠢地瞪了她一眼,去哪儿?
怀尔曼的手一松。溅起的水花很不起眼。我们倚在船边,望着银筒慢慢地消失在视野里,下沉时,夕阳最后一次闪现在银色表面。
我们面面相觑,静坐船中,观光船上的运动装女孩们又一次驶过,这次笑得更响亮,也更热情洋溢地朝我们挥手。年轻快活的姑娘们趁着夕阳西下,在湖面徜徉,还有美酒作伴。我们再次朝她们挥手。
后门敞开着。夜风轻扬而入,把门又吹开了几分……真的是夜风。日光完全消隐。黑影滩上还有些许光亮,但在苍鹭栖屋里,黑暗已然笼罩下来。梅尔达跑出后门廊,见先生已经跑上了通往海滩的小路。他成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她四下张望,想找到莉比,但不用想也知道,她没看到她;如果莉比正在进行理应要完成的任务,那她就该在走向泳池的路上,怀里还应该抱着她的心形盒。
等她们的船远了,怀尔曼说道:“伊斯特雷克小姐的远亲们用不着考虑为新地产获取建造许可证了,对吗?”
他去了。他没问是哪个女儿,也没追问他为何要携带箭枪;他只是从墙上摘下武器,另一只手取了两枚箭,大步流星地走过敞开的书房门,先是走在梅尔达身边,继而又走到她前头。等他走到厨房,也就是梅尔达最后一次看到阿黛的地方,他开始全速奔跑,她也跑,可还是落在了他后头,她得用两只手抓着脚面上的裙子才行。他的麻木感突然中断了,突然像通了电一样跑起来,这让她讶异吗?不会的。因为,就算头脑被悲恸覆盖成一片空白,先生依然明白这儿有什么不对劲:事故一直在持续发生。
“我认为是不用了。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