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作画(十)
“没有银头箭,杰克,但有很多水。”
“我还是不明白。珀尔塞从水里来。她就是水做的。”他抬头去望那条船,好像要确认它是不是还在原位。它仍在那里。
“对。但在泳池里,她的能力就无法生效。伊丽莎白知道这一点,但不明白这究竟暗示了什么。她怎么可能明白呢?她还是个小孩啊。”
“哦,妈的。”怀尔曼说着拍了下脑门,“游泳池。清水。那是个清水泳池。清水的反义词是咸水。”
我用手指指向他。
“然后是约翰。玛丽娅和汉娜紧随其后。因为珀尔塞想要搞死他们所有人——或许,只有伊丽莎白除外。南·梅尔达肯定知道,她顶多只能让阿黛多留一日。但一天就足够了。”
我让他们看另一张画。尽管画得更潦草,但依然可辨认出来,那是南·梅尔达和莉比,双双站在泳池的浅水区。诺问被搁在池台边,一条碎布胳膊垂浸在水里。诺问身边,有一只陶瓷大肚酒桶,大口敞开,桶身上的“桌”一词呈半圆形。
“南·梅尔达告诉莉比她必须怎么做。她对莉比说,不管莉比在脑海中看到了什么,也不管珀西如何大叫着命令她住手,她必须这么干……因为她会尖叫的,南·梅尔达说,如果她发现她们要干什么。她说,她们只能指望珀西发现得晚一点,那样她就无计可施了。然后,梅尔达说……”我停下了。西沉的夕阳越来越刺眼了。我必须说下去,但越来越艰难了。非常非常艰难。
“说什么了,朋友?”怀尔曼轻声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她也会惨叫的。阿黛也一样。她爹地也是。但她不能停,她说,‘孩子,决不能停手,要不然就前功尽弃。’”我的手突然从包里掏出维纳斯黑色,好像它自有主张似的,在泳池边的女管家和小女孩的肖像下加了几个字:
怀尔曼抓住画着陶瓷酒桶放在布娃娃边上的这张画,“桶是空的吗?她们用泳池的水把它灌满了?”
“毫无疑问。”我把画翻过去,又给他们看下一张。视角转换,几乎又和我们所在的位置重合了。海平线上,一轮新月如镰刀升起,月光在一艘烂船的破桅间闪动。但愿我永生永世都不要再画这条船了。海滩上,就在水边——
“上帝啊,太可怕了,”怀尔曼说,“就算我看不清楚它,可照样觉得它可怕。”
我的右臂在痒,在抽搐。火烧火燎。手往下伸,触碰到那画面,而我也愿永生永世都不要再看到那只手了……尽管,这个心愿恐怕不会成真。
“我可以替我们来看。”我说。
<b>决不能停</b>
泪水涌上我的双眼。手里的铅笔落进海滨燕麦草丛里,我伸手抹了抹泪。只知道,铅笔还在掉落之处。
“埃德加,银头箭是怎么回事?”杰克问,“你从没提过这档子事。”
“没有什么魔力箭枪,”我疲惫地答道,“肯定是多年后才出现的,也就是伊斯特雷克和伊丽莎白返回杜马岛之后。上帝才知道,是谁想出的这主意,不管是谁,也许都不能完全确定它为何显得那么重要。”
“可是……”杰克又皱起了眉头,“如果他们在一九二七年时没有银头箭……那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