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作画(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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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尔曼住了一晚,随后又住了一晚。下午,我们吃上等牛排,喝绿茶,谈山海经,只是不聊过往。后来,我送他去机场,他飞去休斯敦。他会在那儿租辆车,一路往南开。他说,要看看乡村美景。
我提议跟他一起走,做个伴儿,也安全些,但他摇摇头,“你不用盯着怀尔曼迈向新里程。埃德加,我们该在这儿说再见。”
“怀尔曼——”我开了口,却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小爱丽丝的突袭。就跟一九二七年那次一样。”
“是的。”
我们面面相觑,静坐船中,观光船上的运动装女孩们又一次驶过,这次笑得更响亮,也更热情洋溢地朝我们挥手。年轻快活的姑娘们趁着夕阳西下,在湖面徜徉,还有美酒作伴。我们再次朝她们挥手。
等她们的船远了,怀尔曼说道:“伊斯特雷克小姐的远亲们用不着考虑为新地产获取建造许可证了,对吗?”
“我认为是不用了。用不着。”
“你有杰克的消息吗?”怀尔曼问。
“差不多每周都打电话。他今年秋天会去塔拉哈西,到佛罗里达大学念书。学费我包了。而且,他和他母亲也会搬到夏洛特港的海岸边住。”
“也是你请客?”
“实际上……是的。”杰克的父亲因克罗恩氏病去世了,他和寡母的日子一直不好过。
“也是你的主意?”
他思忖片刻,点点头,“好。那就把整座岛送到海神的保险柜里去吧!我批准了。”他拿起银筒,转而去看橙色小浮标——标志着法伦湖中央的深沟所在地,又扭头看了看我,“朋友,想最后说点啥不?”
“是的,”我说,“就几句。”
“那就准备发言。”怀尔曼转身跪在膝上,将银筒伸向了湖面。夕阳照耀其上,我从心底里企盼,至少千年之内,别让它再见天日……但我总觉得,珀尔塞是个越狱高手,总会想出什么法子逃出湖面的。她以前就干过这种事,以后也不会罢手。就算远在明尼苏达,她也一定能找到翡翠汤在何方。
我将萦绕在脑海中已久的那四个字说出了口:“永远沉睡。”
怀尔曼的手一松。溅起的水花很不起眼。我们倚在船边,望着银筒慢慢地消失在视野里,下沉时,夕阳最后一次闪现在银色表面。
“又猜对了。”
“也就是说,你认为夏洛特港够远,往南搬到那么远就够安全了。”
“我是这么想的。”
“那北面呢?坦帕如何?”
“顶多就是下暴雨。会有一次小风暴。规模很小,但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