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
起初,由于月亮在塑膜上的反光,他什么都没看到。于是他上前一步,又向左一步,把薇拉挤到一边。
“是吗?”她微笑着看看他,“谁是巴克·欧文斯?”
帕尔默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在他开口大笑之前,大卫就意识到其实帕尔默不止是相信了他,而是一直都知道。“我听了很多不替别人带东西的借口,”他说,“你的最出彩。”
她笑了起来,用手比划成手枪的样子指着他:“好极了!我想看!”
“菲尔——”
“这是个十一点前能在停车场里看到四场斗殴的地方,”大卫说,“而且关门前常有人请所有人喝一杯。”
里面又传来叫声:“晚饭吃鱼!哦,真讨厌!”
“肯定有烟卖,”薇拉回答,“但我不好买。”
“这是提示我们该穿上水晶鞋告别了,”大卫说着拉起她的手。他往包厢外走去,可她没有跟上,也没有放开他的手,于是他只好又坐了下来,心里涌现出一阵恐慌。他觉得自己理解了鱼的感觉:意识到嘴上的鱼钩钩得死死的,绝对无法摆脱,只能眼睁睁被拖向岸边,百般拍打翻腾、垂死挣扎都是徒劳。她正看着他,还是那双狩猎者般冷静的蓝眼睛和深深的酒窝:将笑未笑的薇拉,他的未婚妻,她在早上读小说,晚上读诗歌,认为电视新闻都是……她是怎么说的来着?过眼云烟。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甜心?”
“我们休息一下,马上回来,”领唱擦了擦额头,“趁现在开怀畅饮吧,记住——我是汤尼·维拉诺,我们是脱轨器乐队。”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一个玻璃杯飞过舞池,在灯光下短暂地折射出绿色和金色,然后就在视线外的某处碎裂了。有人欢呼,有人鼓掌——薇拉也在鼓掌——但大卫看到T恤上写着安保二字的两个大块头朝刚刚飞行物着陆的地方走去。
“抱歉,孩子们,”帕尔默说,“我该走了。”说完,他就进去了。大卫转身面向薇拉,以为她会说本来就该想到会是这样,但薇拉却看着贴在台阶旁的通知。
“这里也没有那么糟啊。我有点喜欢这个地方——哇哦,小心点!”
“看看那个,”她说,“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无关紧要。我们应该回车站了。除非你想在这里再待上一天。”
她的话让他忍俊不禁。想到投行人都可以改名为驱狼者,养生啤酒这个说法倒也挺有趣的。但笑声之下,他仍然焦虑;事实上,是否正因为焦虑,他才笑得这么起劲?
帕尔默的胳膊抱住狭窄的前胸,没有回答。里面不知哪里传来了他妻子的喊叫,“晚饭竟然吃鱼!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我讨厌这个地方的味道!臭饼干!”
她撅着下嘴唇,把浅金色的头发甩到脑后,说:“那不一样。不一样,你知道的。在旧金山,人们很可能会喝……我也不知道……养生啤酒。”
“我们死了,菲尔,”大卫说,“这就是原因。鬼魂是不能买烟的。”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如果到了旧金山你还想泡吧,我陪你。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