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
“可是许多根本没有穿过,这就是问题所在。那些东西带着包装原封不动地放着。我问她为什么买那么多,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解释不清。‘我们只是成了习惯,’她说,‘我想,就像前戏一样。’没有羞耻感,没有示威。似乎她在想,这一切只是很快将醒的一个梦。我们两个人站在那里,看着那堆胸罩、内裤、鞋子和装在袋子里的不知什么东西。然后,我问她钱从哪儿来的——我是说,我每个月底都会看到信用卡的账单,而上面没有任何一项是来自波士顿的糖果内衣店——这才涉及到真正的问题。也就是盗用公款。”
“孩子,你打她了?所以你才来这里?”
“哦,不——老师们不会有机会接触那种钱;如果是老师,她永远也不会盗用超过十二万美元的巨额公款。学区主管和他的妻子来我们家吃过晚饭,当然,所有的学年年终野餐会上也会见到他,通常都在多瑞乡村俱乐部举行。维克多·麦克科瑞,缅因大学毕业生,踢足球,主修物理教育,平头。很可能在校期间都是靠老师们仁慈赏赐的C过关,但是个好人,知道五十个不同的‘一个人走进酒吧’笑话的那种好人。他管理着从五个小学到玛斯基高中的十二所学校,拥有巨额经费预算,必要时还可自主增加一定数额。芭芭拉给他当执行秘书当了十二年。”
“起码到目前为止没有。”莫内特说。
“她是老师吗?”
牧师笑了。“有过血泪教训的人说的话啊,孩子。”他叹了口气,“你的故事很吸引人,可是我们能不能稍微快点?当我为上帝效命时,我的同伴会等我的,可他不会永远等下去。而且我相信今天会吃鸡肉沙拉,上面浇厚厚一层蛋黄酱。我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她为MSAD19工作,”莫内特说,“MSAD代表缅因学校管理区域,是比较大的一个区,在波特兰南面。事实上,位于多瑞,山行者酒吧——跳排排舞的地方——和划时代的葛洛夫旅馆都在那里,从公路下去就是。还真方便,跳舞和上……和做爱在同一个地方。不是吗?突然想要喝上一杯时,连车都不用开。而大多数晚上,他们确实有来一杯的念头。她点龙舌兰,他是威士忌。喝威士忌才像男人,她告诉我。她什么都告诉我。”
他的右边,搭车人动了一下。
“不幸的是,还有更快的方法来花钱,就跟……买内衣一样合法。”
雨越下越大,几乎可称为倾盆而下。莫内特想都不想就把速度降到了每小时五十,而其他车辆则急匆匆从他左边的车道上超车驶过,每辆车尾都拖着一道水雾。让它们超去吧。在兜售史上最畅销秋季书目——还有主要由烹饪书、减肥书和打折的《哈利·波特》组成的史上最畅销春季书目和几次春季惊喜书目——的漫长职业生涯中,他保持着零事故的记录,他想把这个记录一直坚持下去。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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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讲完了,”莫内特说,“既然你也买过,想必你知道它的妙处。在买能量球和百万美元彩券的地方就能买到刮刮卡,远不止如此,能买到它的地方非常多,公路休息站都包括在内。你甚至不用跟人打交道,从机器上就能买。机器都是绿色的,钱的颜色。到芭芭拉交底之前——”
“盗用公款。”牧师重复道。莫内特不禁好奇这个词是否曾在这个告解室里被使用过,然后觉得答案很可能是肯定的。起码,“偷盗”肯定有过。
“到她告解之前。”牧师说到,口气中似乎有一丝可以定义为狡黠的意味。
7.
“好吧,到她告解之前,他们基本上只买二十元一张的刮刮卡了。芭芭拉说她从来没有独自买过,但和牛仔鲍勃一起的时候,他们俩会买很多。希望能中大奖,你也知道。有次她说,他们曾经一个晚上就买一百张,那可是两千美元,结果赚回来八十。两个人各有一个专门的塑料小刮板,看上去像精灵们用的雪铲,柄上印着缅因彩票,是绿色的,和自动贩卖机一个颜色。她把她的给我看了——就放在客房的床底下,上面只剩下TERY几个字母。也许本来写的神秘而不是彩票。她手掌上的汗把其他字母都擦掉了。”
“接下去他们买刮开就知道结果的彩票了,对不对?”牧师问,“博彩委员会称之为即时开奖。”
“支票本在芭芭拉手上。”
“听上去似乎你也买过。”莫内特说。
莫内特顿了一下。
“偶尔吧,”牧师毫不犹豫地坦然承认,“我总是对自己说,要是真的中了大奖,就把钱都捐给教会。可我买彩票的钱每周从来不会超过五块。”这次他犹豫了一下,“有时也会花十块。”又停了一下,“刮刮卡刚出来的时候,我买了二十块钱。那是一时冲动,我再也没做过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