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瞒天过海

武志彬将队员们狠狠训斥了一通。他可以理解手下没发现宏维大厦的密道（毕竟他自己也没找到），却无法容忍他们在检查死者住所时，忽视了菜地里的竖井。

李维笑道:“其实每个人都是潜在的行凶者，难道你没有过杀死谁的冲动吗？”

支队的刑警也满腹委屈。

“这是黄建春的家。”

1605房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深棕木门上挂着“李维工作室”的银色标牌。除此之外，再无装饰。

黄家位于城中村的边缘，与CBD的高楼大厦直线距离不过两百米。前院不大，东墙下栽了棵半枯的歪脖老柳。院子中央是一间坐南朝北的老瓦房，屋后垦了片绿汪汪的菜畦。

电梯里有很多挂着胸卡的员工。岑镜扫了一眼，发现这里的租户多是高新技术公司，人气很旺，但不吵闹。

出门左拐有一条深巷，住户多为外来流动人员。隔街相望是一排铺子，全是一个紧挨一个的小门脸，比如饭馆、菜摊、小卖部……

竖井约有四米高，光秃秃的井壁上搭着一架老旧的梯子。头顶上方黑漆漆的，似乎被什么东西罩着。

“好。”岑镜从会客厅踱到里间的办公室，看到墙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书。褐色实木书桌上的台式电脑还在运转，主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四角放置着音箱，落地窗拉起了银色的遮光帘。靠窗位置摆了一张软皮躺椅，对面的墙上还挂着投影幕布。

武志彬顺着梯子爬上去，将井口的木板掀开。明亮的天光从外面倾泻而下，眼部一阵刺痛，鼻间也闻到了泥土的清香。

“唔，我比较想喝咖啡。”李维拿起咖啡壶，“麻烦稍等一会儿。”

“怎么会是这里？”他跳上地面，望着面前的小院喃喃自语。

李维将车驶入天雅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两人从电梯上到16层。

作为丰阳派出所的片警，乔威武知道这地方鱼蛇混杂，现在又是下班高峰期，距离袭击者逃走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谁会记得有什么人从黄家小院出来？何况他们连对方的体貌特征都没掌握，走访了两条巷子，皆无所获。

果然是土豪，开个工作室都选房价吓死人的CBD。

暮色降临，最后一丝阳光从生着荒草的墙头消失了，种满苦菊的菜地一下陷入昏暗，如同一干警员灰败的脸色。

岑镜撇撇嘴，放弃反驳，转头望向路上的车流。看见街边的指示牌，才意识到已经进了丰阳区。行驶了大概五分钟，一片繁华的商业广场和玻璃幕墙的高楼出现在视野里。

岑镜随手拎起吧台上的一瓶矿泉水：“这个就好。”

“这是什么地方？”岑镜也从下面冒出头，好奇地望着四周。

“随便坐。你想喝茶、咖啡还是水？”李维打开了酒水柜，“还有可乐、果汁、啤酒、红酒……”

武志彬回过头，黝黑的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一进房间，脚下便踩到了柔软的地毯。会客厅里摆着一套烟灰色布艺沙发，C形的白色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边角圆滑的大理石茶几上，整齐地码放着一套紫砂茶具。落地窗被半透明的纱帘遮着，隐约能看到外面的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