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修法原

这里和她想象的墓地完全不同——太过明亮，而且不够湿润。

池塘很大，不过就算划到中央，还是可以看到岸上的人影。只是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却依旧看不到身穿灰衣的罗丝。

“是啊，中垣先生不是住在寺院里吗？不如就诵一段吧。”罗丝的阿姨也在一旁说道，“姐姐要是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的。在这个到处都是十字架的草坪上……”康子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记得曾在报上看到过，说死者家属都很感激外国人墓地的管理员。有些死者家属后来回国去了，但管理人仍会仔细打扫墓地，并不时把有关的情况告诉在海外的遗族。

大概是因为她看到水面上泛起的白浪，心情有所变化吧。

“看来是个好人呢。”中垣说道。

“我也不清楚……”中垣含混地说。

等中垣诵经完毕，康子看着两束花说道：“是不是因为事先打了电话，管理员给我们准备了花？”

从康子的话里，中垣知道她一定找罗丝打听过自己的情况，感觉有些不自在。

“要是有孩子的话，说不定也会出来划船。”康子说道。

“嗯。”

中垣能感觉到康子那颗寂寞的心——年过五十的她开始羡慕姐姐那短暂而充实的人生。

“啊，也是啊。”康子笑着说，“听说您打算到学校里去当老师，是吧？”

“她没跟你说过这些吗？”

中垣开始念诵《般若心经》。在念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句时，他感觉自己从未像今天这样深刻地理解过这句经文。

“没有……可能她自己也没有过多地考虑将来的事吧。”

“住在这种地方，姐姐一定很久没有听人诵经了。”康子心想。

“这样啊……”康子再次沉默。

连船也很少划——或许正是这种太过平淡的人生，让她心中涌起了难以宣泄的感情。

“他还没决定回不回寺里去呢。”罗丝插嘴道。

如果就这样静静地划着船，恐怕康子会一直沉溺在感伤中。于是，中垣刻意用桨拍打了一下水面。

“中垣先生，说起来可能有些不敬，如今日本很多寺院都很现实，如果没有布施，就放着寺院墓地不管……中垣先生应该不会这么做吧？”康子说道。

“中垣先生，罗丝打算在日本定居吗？”康子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