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修法原

墓石上端呈弧形，十字架下刻着“HISAKO GILMORE”。墓前还有一束花。

“阿姨，您说什么呢？您可是今天的嘉宾啊。”罗丝硬生生地挤出个笑容来，可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就是这里了。”管理员停下了脚步。

康子拿着念珠，双手合十。

中垣不知道康子是听罗丝说的，还是从伊泽那里打听到的，不过都无所谓了。罗丝只说和管理员谈了关于遗骨的问题，但绝口不提具体说了什么，他无法猜透罗丝的心思。她是准备将遗骨带回英国去吗？或者是准备采取什么办法，比如火化，然后撒在今村的坟墓周围？

对她来说，这是已逝青春的余韵。轻轻的呼唤之中，夹杂着对姐姐的悼念，和对自己那未能再次燃烧的青春的惋惜。

罗丝的脸色很难看。

立花康子蹲下身，轻轻叫了一声：“姐姐……”

康子合掌跪在姐姐墓前诵经，过了许久才起身，然后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没等罗丝说完，康子接过话茬儿道：“今村的墓地在广岛。”

中垣也凑过去读着。碑文的大意是：当我们逝去，将有无数黎明到来。中垣对基督教的习俗不甚了解，所以无从置喙。他只是觉得，这碑文对于祈祷灵魂安息似乎不太合适，因为其中似乎隐藏着对尘世的眷恋。说它哀伤，分明又给人一种鲜活生动的感觉。

中垣突然觉得，眼前这两人之间，就像刚才自己用船桨搅起的池水一样，泛着白浪，不停地翻腾。

“不像碑文。”罗丝道。

中垣明白不可贸然问起这事，只能等被船桨划破的水面恢复宁静。

罗丝把手里的花放在先前那束花的旁边。两束都是玫瑰。罗丝的花束里大多都是白玫瑰和黄玫瑰，只有一朵红玫瑰；而另一束花却全都是红玫瑰。

三人沿着再度山深处的公路兜了一会儿风，然后到教育植物园里休息。一路上，三人兴致也不高，只拣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打发着时光。

“那我就先告辞了。”管理人说着转身离去。

“我夹在你们年轻人中间是不是不太合适？不如你们去兜风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在教育植物园里，康子说道。

周围一片安静。

Many dawns shall break when we have ceasd to be.

那对打羽毛球的年轻人似乎也累了，正坐在长椅上休息。

罗丝看了看母亲名字下边镌刻的墓志铭。周围的墓志铭大多是用拉丁语写的，而母亲的墓志铭却是用英语写的——

“她果然已经知道今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