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修法原

号码是110……

教堂前方有一座天使的雕像，双翼伸展，遮住了树枝。这是一座纪念碑，是为了纪念“一战”时从神户出征战死的十九名外国人而建立的。天使像的底座上，刻着十九名战士的名字。

中垣在三宫下了出租车，漫无目的地走在地下街拥挤的人群中。

送阿姨上船后，罗丝对中垣说道：“我去把车还给人家。”

另外，还有一些和罗丝母亲一样的日本人也长眠于此。同样，也有一些外国人被拒于外国人公墓之外，最终不得不埋骨于日本寺庙，例如当年开发六甲山的英国人团队。

她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吧？中垣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于是打了一辆出租车。

这里埋葬着很多客死异乡的人们，最早的墓是一八六八年死于堺镇事件的法国水兵的。

罗丝看着中垣坐出租车远去，然后走进公用电话亭。

中垣知道，罗丝正在拼命压抑内心的情绪。

排列整齐的十字架仿佛也在生长着。虽然是用石头做的，却没有冰冷的感觉。

“难道这次来给母亲扫墓，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中垣猜测着。

微风撩起头发——中垣轻轻摁了摁凌乱的头发，想起了信州那阴森凝重的寺院。

但罗丝跪在墓前的时候还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全都是英国人和法国人，难道就没有在日德国人战死吗？……只纪念战胜国一方的殉难将士，未免有点悲哀。”罗丝喃喃说道。

拿起话筒之前，她先用手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满身的疲惫，仿佛在一瞬间发泄出来了。

罗丝站在纪念碑前，仔细看了看那十九名士兵的名字。

她用颤抖的指尖拨动电话的转盘。

神户的外国人公墓本来在春日野，是再度山的兜风道建成以后才迁到修法原的。这座纪念碑，也是那个时候移过来的。

“就像一座令人心旷神怡的公园。”

车子离开再度山，驶向中突堤。中垣坐在后座，感觉罗丝驾车的动作似乎比前往再度山的时候要僵硬很多。

明媚的阳光温暖着翠绿的草坪，初夏的清风不时拂面而来。走在墓园里，丝毫感觉不到阴郁。

开往四国的船还要二十分钟才会起航。

人各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