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追踪

中垣伸手拿起电话。

罗丝依旧靠在中垣的臂弯里，任由他就这样抱着自己。

“喂，罗丝.吉尔莫亚小姐吗？她在。”说着中垣扭过头说道，“有人想见你。”

或许，中垣此时应该对自己臂弯里的罗丝再多一些留意。

在法瑞寺里盘桓的时候，她都是穿着自带的西式睡衣睡觉的。

“嗯？”

“合适吗？”

“这就走了吗？”中垣的脸上带着一丝惊讶。

罗丝歪着头，伸手拽住浴衣袖口的样子，另有一番魅力。

“这里的景色和欧洲不太一样。在欧洲，就算是乡下人家，屋顶上也都耸立着高大的烟囱，而日本的烟囱却不显眼。”

“这大叔看起来人不错呢。”他心想。

“原来如此，的确存在这样的差异呢。”中垣只当是罗丝突发奇想。

中垣走到一块悬挂着“九谷烧窑元”的古韵招牌下，看见一个秃顶的瘦小老人，正微笑着望着门外的大街。

汤涌温泉旅馆位于金泽市郊，乡土气息很浓厚。旅馆有些破旧，但不管是规模还是情调，都给人不错的感觉。听说战争刚结束时，美军曾经接管过这里，并把这里作为军队将校的宿舍。

罗丝想着自己也该体量一下对方，于是起身道：“走吧。”

吃完饭，罗丝便伸直双脚，苦笑着说：“还是不习惯，腿脚上的功夫还没到家。”

罗丝感觉到一丝失望，不过她很快就释怀了：“在日本，大概还没有年轻男女在公园的长椅上相互拥抱的吧。”

这时，电话铃响了。

“想要靠近他的心，却反而觉得有些别扭……”

来到店铺林立的街上，中垣一家一家地进门打探，四处寻找喜欢闲聊的年长者。

虽然卧房是分开的，但餐厅是共用的。

两人站起来，沿着瓢池绕了一圈，然后在翠泷前驻足了片刻——就这样，让感觉慢慢地将彼此心灵的间隙填补起来。

罗丝生平第一次穿上了日式浴衣。

罗丝再次感觉到，自己尚未完全掌握那些从书本上得来的知识。日本人喜欢拐弯抹角。就像他们极力掩盖兼六园的人工痕迹一样，日本人不会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心里所想。就算遇到重要的问题，他们也宁愿采取迂回战术，而不是明快果断地表态。就像中垣问“这就走了吗”，其实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