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追踪

见伊泽的同伴进屋来，罗丝总算松了口气。虽说是伊泽的学生，也已是人到中年，一副身居要职的样子。

“我好像能明白。这里似乎确实能给人这样一种感觉。”罗丝点头道。

“那可不能让大伙儿久等啊。”伊泽站起身来。

站在石川门前，中垣好不容易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年近花甲的伊泽，仍像文学青年一般，对曾经的立花久子赞美有加，实在叫人觉得奇怪。

兼六园的六大特点之一是“人力”。

“就算是学生时代的偶像，也不至于奉为神明来敬仰吧。”

“妈妈小时候也曾无数次从这里走过吧。”这样想着，罗丝不由得心头一紧。

罗丝对这些空洞的赞词感到不满，听着听着，便觉得有些烦躁。

“伏见宽子、加藤光子，以及眼前的伊泽，都用了最高的赞词褒扬妈妈，甚至连说的话都一样……”罗丝心里，与其说是感激这些赞美之词，不如说是有种莫名的怪异感。

灌木六千七百余株

“和妈妈打过交道的人，不是热情地赞美她，就是极端地嫌恶她吗？难道就没有介于这两者之间、相对客观的吗？”

乔木一千七百余株

之前听到的都是赞美之词，连伊泽也不例外，罗丝忽然想听听厌恶母亲的人会怎么说。

他们沿着徽轸灯笼向右转，走过虹桥。

立花久子容貌姣好，精神抖擞，行动果敢——够了！罗丝在心中大叫。

西欧式的理解武器是分析，但是，这种日本式的感觉，却是从根本上拒绝这种分析的。即便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使用一下这种武器，但一旦接近核心部分，就必须将其舍弃。

“老师，可以用餐了。”

周围一片昏暗，那是一种无法用灯光来照明的昏暗。

导游手册上写着——

“不被任何人理解。”

游人恐怕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儿——这就是兼六园给罗丝的印象。

母亲的赞美者们不约而同地这么说，可见不理解母亲，对母亲评价不好的人应该不在少数。但是，这大多数人的意见，尚未传到罗丝的耳朵里。

尽管这是一座人工精心雕琢的庭园，隐隐之中还透着些许人工的气息，但所有的景致都显得十分自然，毫不突兀。能够看透这一点的人，便可以称之为“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