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风
“没有。”
“就年轻人来说,他的态度未免太无所谓了,不是吗?别有所顾忌。只要如实说就好。”
我一共讲了三遍。一次给他讲个大概,一次给他讲细节,一次让他看看我是否记得滚瓜烂熟。最后他说:“这女人可有趣了。杀手叫这家伙华多,可是好像不确定他会出现。我是说,如果华多不确定这女人会来这里的话,也就没有人能确定华多会现身。”
“你的推理很深奥。”我说。
其中一位是矮个子,敏捷,黝黑,安静,满面笑容,黑发鬈曲,眼神聪明柔和。另一位是大个子,骨架粗大,长下巴,鼻子上的血管清楚可见,眼睛亮如玻璃。他看起来像个酗酒之人,很剽悍,而且好像自以为比实际更剽悍。他发出嘘声把我赶到靠墙的最后一张高背椅处,他的搭档在前门盘问小伙子,两个蓝制服巡警离开了。采集指纹的人和摄影师开始着手工作。
一个法医走进来,停留的时间只够他发脾气,因为他找不到电话叫运尸车。
矮警察掏空华多的口袋,然后掏空他的皮夹,把所有的东西都丢在双人座位旁的桌子上的大手帕上。我看到有很多现金、钥匙、香烟、另一块手帕,其余没什么了。
大个警察把我推进角落。他说:“交出证件,我是柯白尼,刑事警官。”
我把我的皮夹放在他面前。他看了一眼,搜查一番,又丢还给我,在本子上做了些记录。
大约八分钟之后,巡逻车的兄弟进来了。小伙子卢·培卓这时已经回到吧台后面,也已经穿上白外套,在收银机前面查好钱,放进口袋,然后记录在账本里。
我坐在一张双人高背椅的边缘,抽着烟,看着华多的脸慢慢失去生命的活力。我在猜想穿花外套的女人是谁,为什么华多没有把留在外面的车子熄火,为什么他那么匆忙,那个醉汉是正等候着他,还是凑巧碰上。
巡逻警察满头大汗地进来。两人都是普通个子,其中一人的鸭舌帽下插着一朵花,帽子有些歪斜。他一看见死者,赶忙把花丢掉,弯下身子去摸华多的脉搏。
“看来已经死了,”他说着把华多再朝上扶起一点,“哦,我看见子弹从哪里进去了,干净利落。你们两个看见他挨枪了?”
我说是。吧台后面的小伙子不搭腔。我告诉了他们事情始末,还说杀手好像是坐着华多的车子逃走了。
“菲利普·马洛,嗯?私家侦探。你来这儿查案?”
“喝酒,”我说,“我就住在对面的柏格蓝公寓。”
“认识前面的小伙子吗?”
“他开张后,我才来过一次。”
“觉得他有什么可疑之处没?”
警察把华多的皮夹抽出来,快速地搜查了一遍,吹了声口哨,“钱很多,没驾照。”他把皮夹收起来。“好,我们没碰他,看见了吗?只是偶然,我们发现他确实有辆车,而且这车不见了。”
“见鬼了,你们没碰他?”卢·培卓说。
那警察斜了他一眼。“好吧,老弟,”他轻轻说,“我们碰了他。”
小伙子拿起一只干净的高脚圆肚杯,开始擦拭它。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从头到尾就在伺候那只杯子。
又过了一会儿,刑事组的快车鸣着警笛招摇而来,吱的一声停在外面。四个人走进来,两个条子,一个摄影师,一个化验组的人。两个条子我都不认识。即使你干侦探这一行很久了,也不可能认识大城市里所有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