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支那大作战
他想起身,但身体不听使唤。别说出声叫了,就连要睁眼都有困难。头痛欲裂。
这段时间,有人毫不客气地将手伸进他上衣口袋里,拿出里头的东西。脸旁传来零钱散落一地的声响。
——是抢匪吗?
高林以迷糊不清的脑袋如此思索。
当时,他就在从舞厅返回的路上。
一如平时,独自漫步在红河河岸路的高林,脑后突然挨了一棍。
不,他只是事后认为是被棍棒之类的东西击中,但事实为何,他并不清楚。当时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当时的感觉,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因冲击而导致整个脑袋麻痹。他眼前一黑,双膝发软,瘫倒在石板地上。
他只记得这些。别说抵抗了,甚至连回头看清楚对方都办不到。
只要不看,就不会有任问题。
他心里这么想。当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卷入那起事件中。
被袭击的事,来得很突然。
当时他来河内已满一个月。事后回想,或许是自己一时大意了。
在街上遇见的越南人,个个都很友善,常有陌生的越南人笑咪咪地朝高林打招呼。另一方面,长期殖民此处、统治当地的法国人,也许是还没能从祖国已向纳粹德国投降的冲击中清醒过来,一直弥漫着一股消极的气氛。法属印度支那当局以近乎卑躬屈膝的态度接待日本视察团,一点都感觉不到敌对的气氛。
看来,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失去了意识。
他感觉到有人伸手朝他上衣口袋摸索,这才清醒过来。
右脸颊感受着坚硬石板地的温度……看来,他是伏卧在地上。
高林努力想忆起自己目前的状况。
对了,我漫步在红河河岸路时,被人袭击……道路有一侧是一整排像仓库般的建筑……新月高挂夜空……前后都没有行人……
不管怎么细看,都找不到一丁点危险。反而是“要时常提高警觉,不能大意”这句话听起来比较强人所难。
高林在抵达河内后,刚开始也是怀着戒心,避免晚上外出;但不久后,他便在日本军人的带领下,出入于河内最热闹的钦天街,以及位于市郊、宛如朝着湖心而建的舞厅。
起初他没什么兴致,是硬被人拉去河内的舞厅,但那舞厅的奢华气氛命高林心醉神迷。越南的女舞者个个美若天仙,那些白天死气沉沉的法国军官,夜里来到这里后,却像换了个人似的神采奕奕。在这里,高林用他记忆模糊的法语和生硬的越南话,便勉强能与人对话。他连夜光顾舞厅,认识了几名越南人和法国人,从他们那里得知各种从未听过的酒名——那些酒名古怪的鸡尾酒,令他酩酊大醉。
真是天差地别,这句话浮现他脑中。
在日本本土,奢侈是必须引以为戒的坏事,甚至还禁止女人烫发。这些事在这里看来,宛如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