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年噩梦

总之，在她眼中，陆泽言千挑万选的这个女朋友，实打实的一百百分，无懈可击。

由于日复一日地梦见死去的林琛，无数次地在阴阳相隔的夜里和他对话，林琛走后的第一年，霍子心都无法进入真正的深度睡眠。长此以往，精神高度紧张，身心如同随时会崩溃的残弓，轻轻一拉便要断了。

谈情说爱这么别扭的事，她宁愿去训练馆打上一整日的拳击。但想着眼下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找到昼魇，她又觉得这一切成了分内之事。

而至于始终保持这习惯的原因，是连对云哲她都不愿意说的。

第一次见家长在友好温馨的气氛中顺利结束。

工作中遇到棘手的案子，生活中偶尔感到疲惫，云哲这间温暖整洁的诊室，就是她可以放空自己的避风港。

陆泽言的母亲苏昀，年轻时是国家一级舞蹈演员，年逾不惑还保持着优雅妩媚，看上去顶多四十出头。

“这我倒不知道。但我听毕羽说，陆泽言以前在他们学校，是侦探推理社的社长。对这些猎奇的案件，一向比较关注。”

疗程顺利结束，云哲的表情一如往常，看不出什么问题。霍子心稍微有些心虚，没话找话，“屋子里好香，有点不习惯。”

宋悠悠捧起霍子心那一把干涩的长发，“霍刑警也不是毫无私心嘛，对人家的兴趣爱好，都了解得这么清楚。”

虽然霍子心清楚，对云哲这样的心理学专家来说，或许彼此间也只是心照不宣。

“工作需要啊，宋悠悠。你快点吧，太磨人了。”

最近两年霍子心已经可以完全脱离对心理治疗的依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她已经养成了每半个月来一次壹心的习惯，雷打不动。

她一身素淡考究的中式衣服，妆发收拾得精巧无双，让刻意打扮的霍子心，都有些相形见绌。

起初六十分钟的催眠时间显得十分短暂，但却可以让霍子心接下来的几天都能相对稳定。疗程循环巩固，通过这种深度睡眠治疗能够带给霍子心的稳定期也越来越长。

好在苏昀为人和善，也不过分挑剔。霍子心的沉默寡言，被她看作是知书达理；霍子心聊天生硬无趣，被她看作是耿直爽朗；霍子心不会讨长辈欢心，被她理解为诚实可爱。

云哲一小时的催眠治疗，能让她快速进入平静祥和的深度睡眠，即便是梦境里偶尔依然会出现林琛，场景也是轻松明快的。

但对于专业的心理专家来说，病人沉湎过往，绝不是云哲乐意看到的。昨天是这十年来第一次和昼魇通过虚拟世界建立了联系，由此带来的情绪波动，她必须在云哲这里尽力掩饰。

霍子心对陆泽言，确实增进了不少的了解。源自于毕羽前几天丢给了她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陆泽言的生平和信息。

曾经失去他的心痛，差点摧毁了霍子心的整个人生。如今那种锥心之痛竟成为了一种奢侈——只有在梦境里和林琛缱绻反侧的时候，她才能更清楚地确定，林琛并没有随着岁月，在她的心上变得模糊和浅淡。

起初她也是莫名其妙。毕羽说，“以后你们谈恋爱，就不只是你们的私下交易了，还是工作的一部分。你要把这看做卧底任务，必须做到事无巨细。”

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许是出于人逃避现实的本能，也许是出于始终没有抓到杀害林琛的凶手的愧疚，霍子心在平常的睡梦里，已经逐渐不再会梦见林琛了。只有在催眠的世界里，她还能不时地和林琛见上一面。哪怕是相对无言，能惊鸿一瞥，对她来说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