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墓碑前的许诺

她今天穿了一身灰色亚麻的职业装，超细高跟尖头鞋，嘴唇涂的是复古梅子红，少了平时的妩媚风情，更显得成熟干练。虽然面有疲态，但眸子里的精气神并没有减少。

宋悠悠继续说，“贺天明和我谈恋爱的时候，虽然三心二意的，手脚也不干净，但我还是愿意相信，我们彼此都是付出过真感情的。这个时候我再纠缠着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人都不在了，我不想再记着不愉快的事，给彼此都只留下美好的想象空间吧。”

墓碑上贴着林琛的黑白照片，那是他考上警察学院那天拍的。时光荏苒，林琛却好像从未老去，还是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也正严肃而平静地看着她。

“怎么，你难道以为，我会一朝被蛇咬，再也不恋爱？追老娘的人都要从这里排到沅江边上去了，那我岂不是很亏！至于舒婉婷这件事，交给司法来裁决吧，再好的法律，也防不住所有的恶人。”

霍子心迎着照片上的目光，轻轻地触碰着墓碑上的名字，也意识到重逢并并没有这十年来想象的那么可怕。

“我说的不是这个。流言蜚语，对宋悠悠来说算的了什么。我唯一担心的是，贺天明的死，会影响你对未来的信心，还有……对这份职业的坚持。”

霍子心把陆泽言一个月前在病房里告诉她的事情，跟宋悠悠复述了一遍。宋悠悠听得津津有味，脸上的表情千转百回，令人玩味。

护士递过她的手机，霍子心看着打车软件上最新订单里的目的地，眸子一紧。

见霍子心想得出神，宋悠悠抓住机会发问，“我去看过陆泽言几次，他爸妈一直问你为什么没去看他。我看那小子表情不好看，就说你是案子缠身太忙，托我帮忙去瞅一眼。我想知道，人家陆泽言为帮你破案，可是差不多把命都豁出去了，你怎么反而把别人晾在一边了？”

“公安英烈公墓。”

宋悠悠的身上有一种柔中带刚的力量，在风情万种的外表下，她有一颗不亚于任何男性的坚强的心。

她立正站定，向林琛敬了一个礼。

宋悠悠挑眉自嘲，“怎么，以为我被打趴下了就爬不起来了吗？我知道外面怎么说我的，有的见我豪门梦碎幸灾乐祸，有的说我才是幕后凶手，还有说我被贺天明抛弃被逼流产身患艾滋的。说什么的都有，听几句闲话，我从此一蹶不振了？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作为爱人，作为战友，她一定会抓到昼魇，解开十年前的生死之谜，无论那个恶魔躲在何处。

霍子心有些触动，柔声说，“悠悠，我以为，你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走出来，真好！”

陆泽言自顾自地站着，烟雾缠绕着他眼底的深沉和忧郁，变成了一个有些陌生的陆泽言。白色的烟气和林琛墓前燃烧的那支缓缓相接，像是隔着生死的一场无声对话。

霍子心停了车以后一路小跑上山，陆泽言果然在那儿。

在这一刻，霍子心明白了，为什么一样是做着游走在生死之间的工作，宋悠悠的笑容远比自己明媚，还总是有不同的人花团锦簇地环绕着在她身边，百般宠爱。

他正缓慢地直起身来，在林琛的墓前点了一支烟，同时给自己也点了一支。

宋悠悠对霍子心眨眼，“子心，我跟你说，做人最重要的是，永远不要往后看，要向前看。而你，就是太喜欢往后看了。再美好的回忆，也只是你头脑里的一段脑电波而已，变不成现实，你只是在自我感动而已。”

林琛走后，霍子心这是第一次到他的墓前。过于想念，就变成了不敢相见。看似坚强，是因为连面对的勇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