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知穿过多少个胡同,拐了多少个弯道,轿子直接进入一个大院落的小厢房里,屋内站着几名虎背熊腰的壮汉,桌上有一叠衣物。聂锋知道这是防止夹带暗器之类,遂从里到外换上衣衫,出门后有壮汉带着又转了两个方向,再从夹巷斜插进一座精巧幽静的别院,行至滴水檐前时壮汉止步,抬手示意他进去。
“逃?”她清澈纯净的眼睛不含一丝杂质,反问道,“逃哪儿去?谁敢收留我?”
进了屋,十多支明晃晃的牛油蜡烛亮得刺眼,东厢房门口摆着小方桌,外侧有只镂空雕花马凳,不消说是留给他坐的。对面则是稀疏有间的珠帘,珠帘后坐着的人全身隐在阴影里,看不清面目。
聂锋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别再客套,形势万分危急,你父亲将有灭顶之灾,快想办法逃出去!”
无论怎样,这等排场都不像一个道长具备的。
聂锋长长出了口气,无力地瘫倒在地:雷度的确是他出道以来最难对付、实力最强的对手。
“你有小师妹啊,我能一辈子跟着你么?”她问。
当诚惠贝勒说雷度负责保护遗诏,他就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在皮囊里放了块钢片,等着用它抵挡雷度致命一剑,换取致命杀招。
“别的我管不了,但必须带你走!”聂锋终于说出来意,“相信我的实力,背着你突出重围不算什么!”
包扎伤口,稍作休息后径直找到道观观主,说明来意后被带到一间幽静的禅室呆到天黑。
来到贝格格的小院里,如他预料,她还没休息,在灯下认真地刺绣。见了他只是莞尔一笑,像往常一样淡淡道:“来了?我给你泡杯茶。”
这位神秘的温道长到底是谁?
二更天,深夜下的贝勒府还有很多屋子亮着灯,黑影进进出出,说话声都刻意压得很极低,到处弥漫着不安和惶惑的气氛。
聂锋突然间口干舌燥,预感一个天大的秘密即将揭晓!
再度回贝勒府,聂锋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并在晏小文面前撒了谎才出来。一方面觉得不打招呼突然消失很说不过去,另一方面则是诚惠贝勒面临严重危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必须提前通知贝格格谋求退路。
贝格格慢慢笑了笑:“你说的,这几天贝勒府上下都知道……外面捕快、军士层层包围,贝勒府里哪怕买菜运水都要经过七八道关卡盘查,护军营那边的差事早被廉亲王派的人接管,如今父亲赋闲在家坐死圣旨拘拿了。”
这期间他从送食物的小道士嘴里得知廉亲王下令查抄诚惠贝勒府,诚惠贝勒畏罪自尽,府中诸人被拘拿入狱听候处置。想到贝格格以及在诚惠贝勒面前的承诺,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重则男丁罚到东北极寒之地为披甲奴,女人遣入军营为妓,生不如死!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大约一更天的光景趁坐一顶破旧不起眼的软轿,四周蒙着黑布,轿夫熟练且无声地快速行走。
“但……你父亲犯的是抄家杀头的大罪,不出意外肯定满门遭殃,轻则流放北疆荒夷之地,重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