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群山
“手被人用拆信刀扎在写字台上,要是我的话,肯定会说出一些事情来。”
“我的感觉是:我知道的事情他没有不知道的。他只是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说了的话,他会怎样对付我?”
“但是你可以说出那四个穿白色长袍的男人,还有那个骑摩托车的。最让我奇怪的是,他们怎么会就这么把你放了。”
“也许他觉得,只有我才能把这件事重新办好?还有,我的家人在他手上。”
耶稣说:“或许人们以为我是为给世界带来和平而来的。他们不知道我为世界带来了纷争:火焰、刀剑、战争。一间屋子会有五个人:三个人对抗两个人,两个人对抗三个人,父亲对抗儿子,儿子对抗父亲。他们会是孤独的。”
——《多马福音》
“二十二岁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他沾满血迹的衣服可以毫无悬念地指证他的犯罪行为。天哪,他沾满血迹的衣服……毫无悬念……你们的文字水平真的还需要多下点工夫。不管怎么样,据说身上沾满血迹的案犯开着一辆偷来的丰田车驶进了公社,这个由外国不务正业的人组成的公社多年来被泼了不少脏水……不,文章里也没有多少信息。证据相当确凿,部分招供……可能会判处死刑……瞧,他身上带着武器,一把毛瑟枪,子弹与墙上的洞完全吻合……洞,这算什么表达?嘿,我的同事身上有个洞!不管怎样,据说在枪上找到了他的指纹。如果我是你的话,没必要担那么多的心。”海伦放下报纸,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他的西服上到处是血迹和脏污,他高架着两条腿,头上是新扎的绷带,右手的包扎又变成了红色。他的旁边是一个冰袋。
他呻吟着。
“哦,还有,我今天往家里打了电话。我母亲的一位朋友懂一点医学,他说,只要那把刀是顺着扎进你的手,没有刺破其他地方,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要小心,不要感染了。不过我还是想再提一次看医生的事。”
白发人慢慢地把拆信刀从他的手上拔了出来。
第二十七章 赛跑运动员雕像大门
我知道有个男人曾经偷了一个摩天轮。
——希尔·哈米(美国作家)
这是一个温暖的下午,云层很高。他把疼痛难忍的手压在胸口,踉踉跄跄地走出别墅。没有人跟踪他。他两腿发软,无力地靠在了一堵围墙上。围墙的墙头探出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他闭了一会儿眼睛,听到了轻轻的音乐声。
“念下去。”
“伤口痛是你的事情。但是我不想惹麻烦,不想我的别墅里有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得败血症而丧命。二十二岁的杀人凶手,刚才还说是嫌疑人,最后在宣判的时候痛苦地流下了悔过的眼泪,然而在押送犯人去刑场的路上,由于一起确凿的交通事故,犯人得以逃跑……确凿的交通事故,我的天哪,要不就是我的法语出了问题,要不就是这帮人疯了。不管怎样,这里没有任何关于失忆的内容。那也是在星期二。不,对不起。名字挺漂亮的,很适合你:阿玛窦·阿玛窦。”
“你估计我多大年龄?”
“三十,我估摸着,但不可能是二十二岁。尽管如此我想再问你一遍:为什么你没有告诉那个家伙你失忆了?”
“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围墙属于一栋别墅,比之他刚离开的那家要小一些,也没有那么奢华。他前面的人行道上站着几个衣着讲究的男人,他们正面是一座法国20世纪20年代很流行的装饰风艺术风格的大门,上面镶嵌着大理石雕像,赛跑运动员的雕像。正当他从那些男人的身边挤过的时候,一辆警车开上山来,恰好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两个穿便衣的男人下了车,往别墅大门走去。
“卡厉米是个笨蛋。”他听到其中一个人说道。他把那只流血的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快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他沿着盘山路下山往喜来登大酒店走去。一路上他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白发人就那么肯定他不会去找警察?
其实只可能有一种解释:他显然陷入了一桩严重的犯罪行为,在执法人那里等待他的势必比白发人威胁他的更加可怕。但还能有什么事情会比他和他家人的生命受到威胁还要糟糕的呢?
直到快要走到平顶别墅的时候,他才想到还有第二种可能。如果白发人自己就是警察呢?他要是国家权力机构的一个高层代表呢?他走到几个街头小贩面前,用胳膊肘指了指沿海的山上,问他们是否知道那栋高大别墅的主人是谁。从他站着的地方仍能看到那是整座山上最为豪华的建筑,旁边就是那栋有着奇怪的赛跑运动员雕像大门的别墅。小贩告诉他,豪华别墅的主人叫阿狄尔·巴斯尔。小贩说出那人名字的时候,带着敬畏的神情,还有点欲言又止。要想打听到那个人的职业则要比了解到他的名字难得多。最后总算有一个人开了口,他才知道。其实也真的不能说是什么职业,那人是黑市之王。
第二十八章 地图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