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往常一样，萨帝厄斯看准车流中一个空当，蹿过华盛顿街，跳上了广场东边门罗街的人行道。

“你会对他提起公诉吗？”

他急匆匆径直走向律所，好像有什么重要工作在等着他。然而，他心里很清楚，这天早上并没有预约客户，顶多只是一些周六晚上醉酒驾车的案子，要么就是夫妻周末吵架、今天要闹离婚的事情。

萨帝厄斯用手盖住自己的杯子，“不用了，塞茜。我得干活去了。”

“又怎样？”

“谁不知道这个镇上的律师，一天的收入比我们农民一个月挣的还多！”乔纳斯·迈林对刚起身的萨帝厄斯喊道。

“妈的亏你想得出。”

“那是因为我工作努力，乔纳斯。”萨帝厄斯拍拍乔纳斯的肩，“不像你，我可没有大把时间在咱们小镇上到处泡咖啡馆。再见，先生们。”

萨帝厄斯笑了，“就算他是我的客户，我也不能承认。律师不能透露谁是自己的客户。”

艾米琳从萨帝厄斯办公桌上的纸盒中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抹了抹双眼，“早上我去见了艾哈迈德医生。他用酒精擦拭过，但刻痕太深，酒精起不了作用。”

多尔曼看看在座的人，又切了一块香肠，用叉子送进嘴里，同时依然对萨帝厄斯穷追猛打，“我听说，至少到现在为止，整个镇上，只有你没做过他的律师。维克多·哈罗喜欢给每个律师都找点活干，让你们没空去起诉他。这就叫利益冲突什么的。”多尔曼自鸣得意地笑着，像在显示自己知之甚多。

克莉丝汀点点头，“应该都拍到了，正面、侧面、从上往下。”

萨帝厄斯清楚，维克多·哈罗的钱全靠与斯普林菲尔德<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7_10">10</a>的政客们的特殊关系得来。那些政客帮他以虚报低价来获得高速公路的项目，尤其是那条永远修不完的、连接斯普林菲尔德和芝加哥的高速公路。和伊利诺伊州很多劳民伤财的高速公路一样，这条路已经修了四十年。至少有八个承包人从这个香饽饽里赚得盆满钵满，足够他们颐养天年。后来，维克多成为这条路的承建商。作为回报，他得给芝加哥的黑白两道支付回扣。这样一来，皆大欢喜，除了来往于斯普林菲尔德和芝加哥的老百姓，每次他们经过那长达二十英里的在建路段时，都不得不耗费更多时间。这条经年久修的四车道就像溃烂的水痘一样，不断被挖开，松土和水泥一车一车被拉走，随后又重新铺上看起来并无二致的松土和水泥。

“她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我和艾米琳一起去过很多聚会，她酒量很好，我不认为她会轻易醉倒。我反倒觉得是维克多醉倒了，艾米琳自己把字刻上去，好讹维克多一笔。”

大伙儿点头跟他道别。七点五十分，他买完单走出银顶。

“艾米琳说她醉倒了。”

尽管奥尔比特依然睡眼惺忪，东边的天空已殷红似火。昨夜的雨已经停了，此时空气格外清新宜人。

“以什么罪名？他会说是艾米琳同意的，否则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名字刻在那个鬼地方？我是说，如果当时艾米琳反抗的话，维克多是不可能把名字刻上去的。”

“拍完了？”

“维克多选律师的用意也许的确如你所说，”萨帝厄斯终于开口说道，“但我知道的当真不多，抱歉。”

萨帝厄斯挂掉电话，偷瞄着里面的情况。从后面看去，艾米琳•兰塞姆如同一只准备起飞的蝙蝠。她双臂展开，衬衣敞着，只听见相机快门咔嚓咔嚓和胶卷滚动的声音。萨帝厄斯倒了杯咖啡，慢慢地数到200，然后故意弄出些声响，回到办公室。此时，克莉丝汀和艾米琳已经并肩坐在两张客椅上了。

塞茜端着咖啡壶和一碟点心来回走动，“有人需要吗？”

“十点一刻左右我会到银顶喝咖啡，到时我们好好聊聊。她们这会儿就在办公室，我不想让她们听见。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