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隔桌而坐

一张桌，五个人。

窗外，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太阳久违地出现，那灿烂正如宋河绽放的笑意。

宋河努力地迎接着老陈的目光，尽管他告诫自己要更加坚毅，但还是松懈了。

老陈不屑地剜了两眼梅碧涟，一脸嫌恶的表情。

老陈苦笑了一下：“运气？呵呵，我这辈子最讨厌这两个字！不过却不得不承认！宋河我问你，要是你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体壮如牛的男人疯狂殴打一个瘦弱的女人，作为一个警察，眼见那个畜生再挥下一拳，那女的就会当场毙命，你会怎么办？”

范小梵说：“那看来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再多说了，师哥和弗兰克共同布置了一个天罗地网，那个什么龙背村路19号也是假的，而你们在意的，是老陈会不会利用我和师哥上去抓捕‘化身博士’的空档，偷偷潜入到这里来。事实证明，你们是完全正确的。”

宋河说：“谢就不必了，你我都是警察，那些套路能免则免。要是回到警局，我是真怕于局伤心难过。他跟我说过，你本来前途无量，可惜运气不好。”

老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一下子通红。

老陈一声叹息：“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我不想太冒失，也许……还有更好的机会呢？”

宋河说：“你向那四个被害者挥起屠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道德情操？”

范小梵说：“师哥，那我就明白为何你后来表现得那般反常了。因为你知道‘化身博士’就是弗兰克，无论你对他说什么、做什么，梅小姐都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于是你们俩就隔空上演了一出好戏，目的就是为接下来的抓捕做好铺垫。”

老陈厉声答道：“不！不是滥杀无辜，他们都是些人渣。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些人渣，人人都具备高尚的道德情操，就不会再有人像我那样遭遇不公！”

宋河自信一笑：“不过小梵，我要向你说声抱歉，不是我不信任你，确实是因为此次不同往次，凶手就隐藏在我们身边……”

老陈沉默良久之后，率先说道：“宋河，其实我没有想到，你是个念情谊的人。”

范小梵打断宋河：“你不用再说了师哥，我都明白。这也就是你为什么在来的路上，故意惹恼了我，又让我给老陈打电话，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名正言顺地装作给老陈打电话，而事实上却通知了弗兰克咱们正在赶来，对不对？”

在这间满是迷惑味道的房间里，真相隐隐浮动。

宋河咧嘴一笑，从未有过的灿烂。

老陈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再松开的时候，他以近乎执拗的口气说：“我还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宋河说：“这就是滥杀无辜的理由？”

宋河直面老陈：“天衣无缝不过是个形容词，人的能力毕竟有限，毕竟不会像神一样面面俱到。在梅小姐家里，有一个细节我始终都想不通：卫生间的门明明是上下滑动的，并非一般推拉的门，可你为什么直接就打开了，根本没有按照常理先推或者先拉一下？这只能说明你来过梅小姐的家中……后来，当我知道秦顾问把怀疑目光放在了警局内部的时候，这个想不通就越发凸显出来了。”

老陈接着说：“我知道于局跟你讲过。可你摸着良心说，我有错吗？那种情况下难道还要我和颜悦色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动手？’那是一条人命啊！可他妈我哪里知道，他们是夫妻！结果……我救了那个女的，她却告我打残了她的丈夫，这还不算，法院居然判我承担所有的责任！赔偿弄得我倾家荡产，老婆要跟我离婚；局里呢，为了消除影响降了我的职位……宋河你告诉我，我履行了一个警察应该履行的义务，或者说一个男人应该具备的正义，但为什么我却得到了这样的惩罚？究竟是为什么？！”

“太可怕了！”梅碧涟咬牙切齿地指着老陈，说，“你简直是禽兽不如！要不是秦顾问的话，恐怕我早晚都会死在自己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