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正前方是天堂岛
朱尼尔·格里芬站在浮筒上,一只手紧握着支撑杆,正面转向了机身——这更加凸显出他起伏的肌肉。这让史蒂夫注意到了他的最后一个优点:他的速比涛泳裤里面实在太有料了。史蒂夫不确定维多利亚是否也看向了那里,但他敢发誓自己听到了她的惊叹。
<a id="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17_1"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start_17_1">1</a>瑞士著名网球女运动员。
穿过小湾的阔口时,飞机距离水面约九米高。福尔斯降落的时候果真溅起了巨大的水花,舷窗上布满了一道道流动的水痕。飞机的速度立即就变慢了,上置式机翼上的两个螺旋桨依然在转动,而飞机已经变成了一艘轧轧驶向海岸的客船。
“欢迎来到天堂。”福尔斯对他们说,“朱尼尔应该等在……噢,天哪!看那边,右舷外面。”
史蒂夫早已在向窗外张望了,所以这一令人惊奇的景象被他尽收眼底。也许这并非一对在海面上同步跃起的海豚,也不是一群正在开狩猎派对的鲨鱼。这情景更加令人印象深刻——而且对他更加具有威胁性。不知道为什么,史蒂夫感觉与自然奇观相比,这情景将会给他的生活带来更大的冲击。
一个穿着短小黑色速比涛泳裤的男人从水中跃了出来,全身光洁得好似一颗北极星导弹。他一手抓着只龙虾,另一手则搭着水上飞机的浮筒。他以运动员似的矫捷身手爬上了浮筒,把龙虾举过头顶挥了挥,对着舷窗露出了一个微笑。
史蒂夫心中琢磨着:他能透过玻璃看见维多利亚吗?。
果真,浅海里大概有十来条鲨鱼在巡弋,飞机的影子正好投射在了它们身上。好吧,相当应景。他们飞过的正好是马泰坎伯岛旁边的鲨鱼海峡。忽然,两只鲨鱼跃出了水面。
“是蔷薇真鲨,史蒂夫舅舅。他们在开狩猎派对。”
真是不祥之兆,史蒂夫想着。这时福尔斯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正前方就是天堂岛。”
正前方就是天堂岛。
史蒂夫想到了正在天堂的本·斯塔布斯。他想到了维多利亚因为他几乎不能理解的委屈而对他不满。他想到了父亲仅仅因为自己试图帮他挽回失去的名誉而跟自己生气。带着一种不确定和不祥的预感,史蒂夫想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她自然是能看见他。
那么她看见了什么?或者说,对史蒂夫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了什么?
这个男人身高大概一米八以上,有着游泳运动员的身材。他的腰部没有赘肉,只有六块坚实的腹肌;肩膀如雕塑一般,肌肉发达的手臂修长而光洁。随着手臂的举起,他的背阔肌如扁平的魟鱼般左右展开。与身体的其他部分比起来,他的胸膛简直是太宽太厚了。两块壮硕的胸大肌就像厚实的牛排一样,整体看来带有一种骄傲而野性的强健。他的皮肤被太阳晒成了深深的古铜色,如此之深的肤色让他的笑容看上去耀眼得反常。他的长发整齐地向后梳起,沾上水更显深邃,但是史蒂夫能够看出发色是太阳般绚烂的金黄,活脱脱一位时尚服饰品牌的广告模特。史蒂夫觉得这家伙对自己而言就是个噩梦。更糟的是,他并非那种像旅馆中的蟑螂般在南海滩随处可见的轮廓分明的侍者、装腔作势的模特或游手好闲的海滩运动员。不,这家伙和维多利亚有过一段情史,而且由于所罗门和洛德之间的职业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史蒂夫也开始对他们的私人关系感到不安。
“朱——尼尔。”维多利亚深吸一口气,面颊贴上了舷窗,让这声呼唤带了些情欲的味道:“我的天,他真是长大了。”
是史蒂夫的看错了,还是她的呼吸太过炽热,以至于给窗玻璃蒙上了一层白雾?
小维究竟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难道没有约束自己的习惯,尽量不去冒犯她小女人的玻璃心吗?他已经尽量忍着不去抠脚、打嗝、放屁了。他已经不再为妓女辩护,也已经好几个月没在密克苏基的赌场通宵玩德州扑克了。不止如此,他还谅解了她的小毛病。上周她用他的剃须刀刮完腿毛又直接扔回洗脸池里,他不也什么都没说吗?尽管这把被腿毛蹂躏过的剃刀像生锈的砍刀一样把他刮伤了,他也什么也没说,只有“哎哟”一声。她生日的时候,他难道没给她写香艳的情诗,并在最后一段添入了她对网球的热爱吗?她似乎并不感激他为寻找和“玛蒂娜·辛吉斯<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17_1">1</a>”押韵的词而付出的努力。她难道觉得“绮帐春思”这个词是自动跳进他脑海里的吗?
飞机大幅度转弯,开始下降,史蒂夫把脸贴上舷窗玻璃。水波中浮现出一座岛屿,仿佛一片翠绿的海市蜃楼。一条单行道环绕着海岸线,与之相连的是把这座岛和下马泰坎伯岛连起来的私家堤道。
水上飞机向海湾旁边的一个马蹄形小湾飞去。小湾的远端是一个混凝土码头,如果不可抗力号没有在落日岛撞成碎片被拖走的话,它本该停泊在这里。码头旁边的沙滩上点缀着一棵棵锯棕榈树。引擎声惊起了五六只站在浅水中的雪鹭。一大片草坪从海岸线开始倾斜地向岸上铺展开去,另一头是被澳洲松树围起来的一幢三层楼高的大木屋。屋顶上的太阳能电池板在阳光下反射出明亮的光芒。
“大家都系上安全带坐好了吗?”福尔斯通过扩音器问,“我们降落的时候会溅出超级大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