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事儿妈

现在，那封遗书，作为父亲从楼顶纵身一跃前摸过的最后一件东西，她已经看过了。遗书并不会改变什么。

你遗憾不能看到我长大？去你的！你本来是可以的。

如今维多利亚知道了真相，却并未释怀。内心没有获得平静，反倒是旧痛添了新伤。史蒂夫他爸跟他是怎么说的来着？翻过岩石时要小心，石头下没有花，但有蛇。

此时此刻，她最想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别人，是史蒂夫。行走在法院草坪的木棉树下——这里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史蒂夫的地方——她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对面没有接听，但她还是听完了一整段语音留言提示，只为听听他的声音。

该死的，史蒂夫，你在哪儿？

“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都颠倒了，她母亲不再是这桩婚姻里的反派，而是受害者。“爸爸才是出轨的那个，他像一个懦夫一样逃避。”

“纳尔逊心里需要别人的慰藉，这于我而言没什么可骄傲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要是我当初不这样处理，他会不会还活着？”

“你别怪自己。”

“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我是唯一有可能拯救他的人，而我并没有救他。”她拿回遗书，撕了个粉碎，扔下了码头，碎屑像苍鹭的翅膀在微风中舞动。

***

<a id="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64_1"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start_64_1">1</a>当事人申请传唤证人，并对该证人进行询问，称为直接询问。询问的目的在于建立有利于己方的主题事实。

<a id="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64_2"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start_64_2">2</a>美国男歌手，电影演员。

<a id="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64_3"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start_64_3">3</a>美国女演员。

<a id="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64_4"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start_64_4">4</a>泛指由葡萄牙语、英语、法语以及非洲语言混合并简化而生的语言。

维多利亚需要清清脑子。在索斯纳德街和杜瓦尔街相会的路口，她走下人行道，无意间拦住了一辆粉红色出租车的去路。司机赶紧重踩刹车，愤怒地狂按喇叭，嘴里用克里奥尔语<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64_4">4</a>破口大骂。

维多利亚试着丈量自己的心有多大。她的母亲，一个原本肤浅的女人，现在却变成了完全相反的人。她主动背上了丈夫之死的道德责任。但她还能指望自己怎么做呢？她难道觉得自己还需要具备超越常人的谅解能力？

“噢，纳尔逊，别沮丧，我原谅你，虽然你把我最好的朋友睡了。”

不，出轨偷情、抛弃妻女的是她父亲。

至于我苦苦企盼的遗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