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早晨的静谧,皮茨太太在厨房里生机勃勃的沏茶声,再加上对烤饼的期待,让队长很受抚慰,他一边查看桌子上的东西,一边开始沉迷于自己的一个小习惯。他吹起了口哨。队长的口哨非常低沉,声音圆润而甜美,但那仍然是——口哨。他颤声地吹着《偶尔对我歌唱》,对优雅的曲调十分熟悉,这样的表演使他的潜意识得到满足。他太太有一次拿了一份《邮报》指给他看,那上面说吹口哨是心灵空虚的表现,但这并没有让他改掉这个习惯。
这时突然有个声音打断了这平稳的男高音口哨,起居室半开的门上没有丝毫预警地响起一阵嘲弄般的轻敲声——咚——滴答——咚咚嗒嗒!有个男人的声音说:“原来你躲在这里啊!”房门大开,门口站着一位矮小黝黑的陌生人。
“肯特郡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烤饼了,尽管这话是我自己说的。斯坦纳威先生你还是喝点儿茶吧。”
她转身进了厨房。
“这么说你不知道她姓罗宾逊?”队长抬头问道。
“皮茨太太总是称呼她‘小姐’,何况你看她像姓罗宾逊吗?”
队长自己方才也不大相信她姓罗宾逊,所以这个话题就暂时放下了。
“没人知道,”队长说,“我得查一下她的文件,看能不能找出什么信息。”
皮茨太太将他们引进了客厅,客厅里面凉爽而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豌豆香味儿。
“你们怎么处理她——我是说她的尸体?”她问道。
“放在停尸房。”
这句话似乎首次将悲剧的氛围带进了这间屋子。
过了一会儿提斯多提出:“如果你不需要我,我要去花园里待一会儿,这里——这里太闷了。”
“好吧,你不会忘记我还需要你开车送我回西欧佛吧?”
“我告诉你了,那只是一时冲动。无论如何,我现在不会偷了车逃之夭夭的。”
不笨嘛,队长心想,不过脾气也不小,此人绝不是一无是处。
桌子上杂乱地扔着杂志、报纸、剩下半包的硬盒香烟、几片拼图、锉甲刀、指甲油、几块丝布和一堆零碎杂物,事实上什么都有,除了便条纸。唯一的文件是当地商号的账单,大多数是收据。如果说这个女人不爱整洁又没有条理,那至少她还算谨慎。收据被弄得皱巴巴的,很难整理,但好在没有被扔掉。
“哦,我的天哪!”她把围裙的下摆缓缓地在光洁的桌子上擦动,“天哪,我还在做煎饼呢。”
这不是在可惜浪费了的糕点,而是对世事无常的哀叹。
“我想你还是需要吃点儿早餐的。”她对提斯多说,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似乎下意识中她了解了人类最终还是受命运的摆布,还能怎么样呢?
但提斯多表示自己不想吃。他摇了摇头,走向窗边,而队长则在桌子上搜查着。
“我不介意吃一个烤饼。”队长一边翻着文件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