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罗刹
我这么躺着也没意思啊,玩了好一会的手机。这样至少过了半个钟头,我又玩腻了,把手机揣起来,四下瞎看起来。这么一瞎看,我发现床边上还有一个纸篓,里面装着一个被揉成球的纸团。我就一伸手把纸篓拽过来,把那纸团捡起来。我纯属好奇,想看看这上面写的啥。可当我看清这上面内容时,整个心里都突突了一下。这上面写的正是钩舌罗刹在视频中给我们看的名单,换句话说,我和杜兴都犯了一个马虎,误以为那钩舌罗刹是在包间里跟我们视频的,其实这个房间才是她视频时的地点。我不知道那酒店老板跟钩舌罗刹是什么关系,难道说他也跟李二一样被罗刹迷惑住了?我没时间往深了想,急忙给杜兴打电话,我想告诉他,小心酒吧老板,那是个危险人物,可电话根本没打听,还提示杜兴手机关机了。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甚至急得脑门都冒汗了,我又想给警局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手过来支援。
我觉得这法子好,杜兴说完还跳下墙,悄悄地跑了。我也准备起来,把枪摸出来,但突然间,我身边传来一阵吱吱声。这声音太怪了,我形容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我心说自己周围没东西啊,这声从哪来的呢?我以前好几次被人从背后偷袭过,这让我很敏感,虽然现在趴在墙上,我还是警惕的扭头看了看。我身后没人,但这么一转头,让我不经意的发现一个奇怪之处。在我右边不远的墙头上,稍微突出一块小石头,就好像当初盖墙时,被工匠马虎遗漏的。
但电话还没打出去呢,门响了,那酒吧老板悠闲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这表情跟刚才一点都不一样,别说是笑了,很冷漠的看着我,还问了一句,“李警官,你要打电话啊?来不及了吧?”我愣住了,他这声也变了,变得娘娘腔的,倒不是我瞎捉摸,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心说我的天,这也是个伪娘,合着在这钩舌案里,我们是跟伪娘大军斗上了。
他院子里停了一辆车,虽然用车衣挡着,看不清是什么型号的,但我估计,十有八九是那辆出租车。另外院子当中还吊着一个死狗,这死狗上半身的皮都被扒了,乍一看,很血腥很变态。而他住的那个瓦房,窗户上全贴着黑布,把里面挡个严严实实的。这都符合钩舌罗刹的嗜好。我问杜兴怎么抓人?杜兴想了想说,“咱们稳着点,最好搞个突然袭击,谁知道他家瓦房有没有后门呢?你等我,我绕道院子后面,到时咱俩一前一后包围他。”
都这时候了,我还有啥客气要讲,我冲他骂了一句死人妖,又摸向腰间,把手枪拿了出来。我不知道咋这么怪,我整个人躺着没什么事,但一拿枪坐起来,突然地,我脑袋里一片晕乎,甚至不自觉的我又噗通一声躺了回去。酒吧老板笑了,跟我说,“我这一床的迷药可不是摆设,你在这上面躺了这么久,不中招才怪呢?”
其实酒吧老板这么做是对的,也怪我俩没亮出身份来,我偷偷把警官证拿出来给他看一眼,又模糊的告诉他一些情况,说这女子跟一起重案有联系,希望他能配合。这警官证起了作用,他一听我俩是警察,态度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按他的介绍,这女子隔三差五就来一次,还爱坐在包间里上网,刚才她也来过,不过已经走了。
我也不傻,那凶手一定骑个摩托,我要再不躲开,他保准用摩托从我身上碾过去。我也顾不上埋汰不埋汰的,急忙往一旁打滚。也亏得我下决定早,在刚避开的一瞬间,一个大雅马哈(摩托)冲了出来。一个男子带着头盔坐在摩托上,他留意到我了,不过他主要心思都用在逃上,也没继续对付我的想法,他使劲给油想让摩托撞向院门,想借此逃脱。
我听完有种想跺脚的冲动,心说我俩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一步,不然今晚不就能抓到她了么?而且钩舌罗刹肯定知道我们在找她,弄不好今晚以后,她都不敢来酒吧了。那酒吧老板看我俩都皱着眉,他又笑了,我发现他很爱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职业病,他告诉我们,“这女子有次喝醉了,还是他送回家的,他知道这女子住在哪。”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事,身子失衡,手里捏个破把手儿有啥用?噗通一声来个大屁蹲。我本来已经一身脏兮兮的了,这下可好,裤子后屁股那儿也被划破了,我现在的打扮都快成乞丐了。这还没完,突然间我听到铁门里面传来一阵突突声,就是马达的声音,这铁门还嗖的一下被撞开了。
这无疑又给了我俩一丝希望,我问他能不能现在带我们去那女子家。酒吧老板说没问题,还说帮助警察破案也是公民的一种义务。这老板在我心里的地位又提升了一大截,我客气的说了声谢谢,这就站起身要跟他一起走。可邪门了,我刚一起来,脑袋有点迷糊,就跟喝懵了似的。我想咬牙挺着试着走几步,但不行,看地面都认不准距离了,刚一脚踩上去,差点踩秃噜了。杜兴凑过来扶着我问咋了,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但酒店老板给我们一个说法,他说有些人是有这种现象,说白了就是晕场,对酒吧这种昏暗的环境不习惯。
北方的农家院大多是散户,一家家独立的。这青年家的地方很偏,在村子的一个角落里,还紧挨着一片高粱地。他家院子面积不小,院墙少说有两米高。我和杜兴就算翘起脚来,也看不到院子什么情况。杜兴跟我商量,我俩不敲门,先小心一些,趴在墙上看看院子什么状况。这种土砖墙很好爬,墙面很多地方的砖头都突了出来,很容易借力。我点点头,和杜兴挨着,找了一个角落爬上去。我俩跟小偷似的,稍微露出个脑袋,贼呼呼的往院子里看。只看几眼,我就打定主意,心说这钩舌罗刹的身份没跑了,一定是这小子。
我这下懂了,也明白我为啥会晕乎了,心说自己怎么这么笨呢?哪有在酒吧晕场晕这么邪乎的说法?合着自打他坐到我旁边,我就上套了,他身上还有这床上的古龙水味,都是一个假象,实际上这里面参了迷药。我和杜兴一时大意,被钩舌罗刹算计了。
我跟他没时间客套,应了一句又说正事,趁着那青年没发觉,我们赶紧去他家,把他堵在家门口。老线人做事很周密,连那小青年的地址都问好了,还想跟我们一起去。但我和杜兴都拦住他了。我还特意说一句,“老哥,你现在不是线人了,该好好享受生活才对。”看得出来,他有些失望。倒不是说他当线人没当够,而是他真想为刘千手遇刺这事出点力气。我俩再次让他止步,又一路小跑向那青年家靠近。
我心里有种特别无奈兼无助的感觉。枪就在自己手里握着,却没力气使用它。这酒吧经理就在我面前,明知道他是个恶人,我却无力反抗。酒吧经理大步向我走来,站在我旁边,拄着下巴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看着我,这期间他还伸手把枪夺了过去丢到远处。我缓了好一会,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不过仍很费劲,我挤着嗓子拿出最后的希望劝了劝他。“哥们儿,你要事业有事业,要长相有长相,何苦被钩舌罗刹迷惑住呢?”这话我绝对发自内心,他和李二不一样,尤其我没往深说,他就算想继续当伪娘,那也不用靠钩舌罗刹什么吧?
这野子村离市里很远,我俩在路上花了一个钟头的时间。等来到村口后,我发现那里停着一辆小货车。货车驾驶位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虽说他头发里布满银丝了,脸上全是褶子显得很老,但也遮盖不住那双深邃的眼神,光这么一看就知道他是有过大经历的人。他就该是那老线人。他也留意到我俩了,只是他不认识我们,一时间没动身,用一副犹豫的目光望着我俩。我主动一把,从摩托上下来后,摸出兜里的警官证,给他看了看。别看他年纪比我大那么多,但也很尊重我,知道我身份后,立刻从车里跳出来,很客气的问好,“李警官。”
他家是铁门,我拎着扶手往外拽。本来我就是试试,要是铁门锁的太死,拽不动的话,我就放弃了,改从窗户进入。但这铁门挺给我悬念的,我拽了几下发现它有点要被拽出来的架势,这让我没死心,又加重了力道。我发现我跟这凶手玩智商是输惨了,扶手也被做了手脚,我再一用力,它吃不住劲了,竟砰的一声断了。
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心说亏我还是个爷们,还是个警察呢,在这种时刻竟然掉链子了。可事实摆在眼前,我这身子真晕场,我也没办法嘛。我知道抓钩舌罗刹这事多紧急,我又试着往前走,但我发现了,我越心急我越晕乎,最后腿都快软了。酒吧老板让我别勉强,还说他有个办公室,让我先去里面休息下,他陪杜兴去找那女子,让我等消息就好了。其实他这建议蛮不错的,但我心里却纠结上了,刘千手跟我们说过一句话,我俩出了警局,一定别分开,互相有个照应。我突然有种担心,怕我俩今晚一分开会被钩舌罗刹钻了空子。
我知道我和杜兴玩偷袭的计划是失败了,为了抢时间,我急忙翻墙往里冲,还吼了一句给杜兴提醒,“大油,咱俩露馅了!”其实这墙翻起来没啥难度,是个半大小子都能做到。可问题是,这墙一定被凶手做了手脚。我骑在墙头正准备往里跳时,墙头竟吃不住力塌了一块,这什么节奏?我惨叫着跟着一片碎砖烂土一同摔了进去。也亏得运气好,双手先着地的,但也弄了一身脏,我心里火大,知道自己被凶手摆了一道。我没时间发火,哼哼呀呀站起来,往瓦房门口冲去。
杜兴看我犹豫着,他说了一句,“李峰,你是不是想到刘千手的嘱托了?我看今晚没事,咱们都带着家伙事儿呢。再者说,有啥问题就给局里打电话叫支援,这机会咱们不能错过了。”我一合计,杜兴说的也在理,万事不能绝对,把握机会审时度势才行。我点头同意了,我们分开行事。我被一个服务员半搀扶着送到酒吧老板的办公室。这办公室被打扫得很干净,乍一看很利索,在一个角落里更放着一个折叠床。我就被扶到那床上躺了下来。这床上也有一股很大的古龙水味,估计这酒吧老板平时没少在这上面睡觉。我被熏得难受,但人家一番好意,我也不能说啥。那服务员问我还需要啥不,我摇摇头,他转身离开做自己的事去了。
不过这小石头上露出一个小洞,这引起我的注意。我蹭过去,把眼睛凑到那小洞前看了看,我发现这小洞里有小镜片之类的东西。我正琢磨这是咋回事呢,那小镜片里还射出一道光来。这光不强,不过我眼睛离得这么近,也被晃了一下。我打心里骂了一句艹他娘的,也一下明白了,这是个监控器,凶手一定发现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