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索命乌鸦
刘千手这状态不适合开车了,他就坐在副驾驶上,杜兴当起了司机。我发现自打上车后,杜兴就有点怪,沉着脸一句话不说。我以为他是担心刘头儿,也没在意。别看我们今晚遭劫,但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人员伤亡,我合计我们这就回去了呗,可没想到杜兴把车开出一段后吱的一声停了下来。我搞不懂杜兴要干啥,问了一句。
我摸到她一只胳膊,使劲拽起来,我发现有时赶巧了,做啥事都容易出岔子。我拽她时,她腿被一个小钩子给钩住了。这情况让我很纠结,刘千手和杜兴撑不了多久,腿都有些发抖了,我要去好好捋那钩子,不知道得费多长时间。我心说来不及了,大局为主。我心里一横,就当没看到那钩子,双手加力,硬是把道姑拖了出来,让钩子上留了好大一块大腿肉。
杜兴跟我俩说,“那乌鸦是个重要线索,它钻到林子里,笛声也出现了,这吹笛人一定有问题,甚至很可能是凶手,咱们今晚把他放了,以后逮他就难了,这么着,刘千手留下,李峰你跟我回去,咱们试试能不能把凶手逮住。”
我舍弃富太太,刘千手也不捉那乌鸦了,我们仨合力,把广告牌抬起来。我发现这广告牌真沉,我们是勉强才把它举起,刘千手和杜兴还一转姿势,用肩膀扛起广告牌的一角。杜兴跟我喊,他和刘千手死扛,让我趁空把道姑从底下拽出来。我说声好,还壮着胆子往里面探了探身子,那道姑整个人一动不动的,估计凶多吉少了。
我心说开什么玩笑?刚才我们仨进去前都打怵呢,现在少了刘千手,他竟然还有胆带我回去?我呵呵一声摇摇头。但杜兴上来倔脾气了,先下了车,还死活把我拽了出来。我是真不想出去,这不是胆小不胆小的事,而是现在没准备就往虎穴里闯,太不明智。
这期间乌鸦加速了,它也不等我们,展翅往远处飞。也亏得我们有警车,才不被它拉开距离。我们对燕山镇不熟悉,为了防止迷路,杜兴还特意留意我们走过的路径。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我们开到了郊区,那乌鸦也一闪身飞入到一片林子里。
那乌鸦大有跟我死磕的意思,就跟我对视着搞怪。突然间,路对面有个人喊了一嗓子,他穿着一件大风衣,把帽子压住极低,我看不清他长相,反正他喊完后又拿起一个弹弓子,对着乌鸦射了一个弹子儿。这弹子儿挺有准备,那乌鸦要是没躲脑袋,保准被打爆头,但它也没落好。弹子儿蹭着它飞过,刮下一小撮黑毛来。乌鸦害怕,飞走了。而那风衣人也一闪身,躲进一个胡同里。
这里很荒凉,尤其雾气在这里更浓了,衬托着夜色中的树林,看起来竟有种闹鬼的感觉。我们车不能进林子,只能在这里下车。望着这片树林,我犹豫上了,我们可没带武器,要光去找乌鸦还好说,但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恶人或者野狼野狗的?杜兴不怕,他看刘千手也望着林子犹豫上了,索性开口说,“得咧,咱们不进去看看心里肯定惦记着,既然这样,那就往里走一段看看啥形势。”
我累的呼哧呼哧跑着,突然地,有个黑影从我后面飞了过来,还一下落在一个门市房上面。又是那只乌鸦,我看到它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很明显刘头儿没捉住它,但它怎么这么怪,特意飞过来盯着我呢?乌鸦对我不住晃脑袋,还扇翅膀怪叫着,我发现乌鸦要是耍起怪来,真让人心里烦躁。而且我还怕这时候再出现一股风,那花盆或者广告牌啥的又噼里啪啦往下落。我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乌鸦上,也算用心提防着它。
他带头,我俩一左一右,就这么进了树林。刚开始全正常,除了有偶尔刮过来的风声,带着树叶沙沙作响,但突然间,有一个笛声传了过来。这笛声跟在陈小魁家门口听得那个很像,只是这次我一听到笛声,整个人变得特别敏感,毕竟这是林子里,半夜出现笛声,那吹笛儿的肯定不是个正常人。怪事还在后面,没想到刘千手听到笛声,整个人又突然烦躁上了。
我这一个从警校毕业的,很多急救的东西都不懂,就扭头找杜兴,想让他帮忙。杜兴眼光很毒,光看几眼就知道那富太太的伤势有多重,他摇头说他会的那点东西帮不上忙了,唯一能试试的,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赶紧送医院去。我一看杜兴都这么说了,那就赶紧走呗,可杜兴一指广告牌,招呼我和刘千手说,“要救人就一起救,人命可没有贵贱之分,那道姑和富太太要一起送往医院。”
最后我跟杜兴谈了谈,我俩采取个折中的办法。杜兴用无线电呼叫警局,让他们找人来支援,我俩趁这期间再先稍微探探路。我发现我是被杜兴给骗了,他答应的挺好,所谓只探探路就行,可谁能想到,他进了林子就拦不住了,硬是把我带到了林中深处。而且他还拍拍裤带跟我强调,咱们并不是没带武器,裤带的威力也不能小瞧嘛。说实话,我没觉得裤带有啥用,除非逮住机会勒人,这期间笛声又响了一次,这让我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安慰,至少笛声在,说明那人还没走。
也别说那富太太能站住的话了,她整个人翻着白眼往后仰,倒在地上后,腿还一抖一抖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了,有点着急也有点无奈,我奔着她冲过去,想急救。但形势很不乐观,富太太穿着牛仔裤,裤裆都湿了,这是典型的尿失禁,死前才有的症状。我也没顾忌男女有别,用手压在富太太胸口上有节奏的摁起来,想给她加强心跳,甚至还给她做了几下人工呼吸。可我这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她呼吸几乎停止,心跳也越来越弱。
我发现这林子本身就挺怪,随着渐渐深入,地表的泥土也有很大的变化。之前是硬邦邦的,现在踩上去给人种软乎乎的感觉,甚至蹲下身闻一闻,这土还挺臭。我估计是这林子平时没什么人来,那枯枝烂叶一点点积压腐烂,弄得这里出现这怪味儿。但这种土质也为灌木提供了丰富的养分,让它们撒欢长,全都快一人高了,我有时不翘着脚,都看不到前面的景色。
杜兴又招呼我下车,说我俩抗也要把伤者抗到医院去。不怪我耍滑,那道姑有点胖,我一合计我们少说得抗人跑挺远,我怕抗个胖子我坚持不下来。我就把目标盯在富太太身上。我俩一人负责一个,但我跟杜兴体力没法比,他跑的快。我本来还跟周围人求助的喊几嗓子。可他奶奶的,这帮玩意儿没一个过来搭把手的,甚至还有躲避我的意思。我心说自己就尽最大努力吧,这富太太命大不大,生死由天了。
这次刘千手的反应比较大,抱着脑袋直哼哼,还恨恨的骂了一句畜生。我心里挺不是滋味,一方面看刘头儿这德行,尤其那难受劲儿,我都替他心疼,另一方面,他骂的畜生一定指的是那吹笛人,我怀疑刘头儿认识他。我没工夫问什么,现在保护刘头儿要紧。我和杜兴一人架着他一个胳膊,拎起来往林子外面逃。
我一合计,送人这事,我和杜兴能行,就点个头跟刘头儿分开行事。杜兴开车快,还亮了警灯警笛。我们打定主意直奔医院。可问题是,我们对附近不熟悉,不得不找个人问问医院怎么走。这路人挺客气,还告诉我们一个捷径,本来这是好事,但我们走了小路,竟遇到堵车了。前面的车把我们去路堵上了,后来的车又把我们退路封的严严实实,哪怕杜兴拼命摁喇嘛,也无力摆脱现在的窘境。这把我愁坏了,我还特意看了看后车座上那俩伤者,真是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了。
那笛声很短暂,或者是看我们逃远了,他就停止吹笛。我和杜兴都稀里糊涂的,搞不明白咋回事,等出了林子后,刘千手症状缓和了不少。我建议道,“头儿,这里邪门,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刘千手向那林子里望了望,看的出来,他一脸的不甘,也稍微有点惧怕的感觉。他最终接受我的建议,我们回了警车。
我和杜兴一人扛着一个伤者,就势往警车那跑,刘千手有些犹豫的跟着我们。突然间那乌鸦又怪叫起来,还嗖的一下往楼上飞去。刘千手被乌鸦一干扰,忍不住了,对我俩摆手说,“你们负责送伤者,我去找那乌鸦,那鸟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