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应该一声断喝,把小屁警都喊出来,挨个训㞗一顿……你们总队,一点威风都没有,好像跟人家派出所说好话似的。”杜雷道。
“都不容易,几万人的治安区域,警力才几十人,不出事就不错了,再给他们找事,你觉得心里过意得去啊。”余罪道。
话里透着几分诚恳,完全不像平时贱得损人,杜雷眨巴着眼,一下子对余贱的好感倍增。
“这么说啊,也是……您说,这大金碗那话能信不?”杜雷问道。
这像狼来了的故事,真正狼来了,恐怕以大金碗的言行,都没人敢信他了,余罪笑着问:“可他被骗八万块,不是个小数目啊。”
“你甭听他扯淡,他那话里,水分大了。这事我知道,年后的事,好像是车被骗走了,回头骗子又商量把车再卖给他……他就又被骗了八万块对吧?哈哈,这真的假的,先不论啊,您打听一下,这家伙一年不被女人骗上十回八回,他就过不了年。那批发部生意真不赖,全被他折腾到这个上面了,光媳妇娶了仨,都跟他过不下去,一分居,他连老婆都告,告他老婆私藏他财产……哎哟,这人能把你折腾得哭笑不得啊。”高所长道。
“于是,就没有立案?”余罪笑着问。
接案不立案,这是违规行为,不过现实中却是,面对庞大的治安和刑事案件,可能有限的警力根本管不过来啊,特别是很多跨地区的电信诈骗,基层警务单位对此根本无解,于是很多都会因为考核的原因选择不立案。
高所长见余罪脸色尚好,放着胆大悄声道:“那立了案,要是假的, 就成笑话了,要是真的,我们是肯定破不了,现在这骗子多少啊,光学府路这一块,每年光假招聘骗大学生的,就不知道有多少。”
余罪笑着道:“普通人凑合能当警察,你们这一对天才要当警察, 多委屈啊。再说你败家惯了,一下子这么出息,不怕你把爸吓出高血压来啊?”
“那不正好,财产都归我支配了。”杜雷兴奋地道,这话说得,把余罪刺激得无语了。
两人此时踱步进了学府路派出所,所长已经等在那儿迎接了,总队的余处长,在警界颇有几分威名,那肯定是基层派出所仰望的存在,一来准是有案子,一问是大金碗的事,那所长像吃了只臭虫一样,满脸泛苦。
“咦?好像有隐情,高所长,说说他的情况,还有他的那个报案,我怎么没在内网查到?”余罪问。
“余处长,您别听他瞎咧咧,这就是一个出名的奇葩加祸害,祸害我们派出所都不止一回了。”高所长苦不堪言地道。
言下之意,普通群众都保护不过来呢,何况这种奇葩。况且像这号招人嫌的,怕是大多数人对他感觉相同:活该。
客气几句,寒暄几句,烟撒了两支,高所长对这位威名很甚的余处好感顿生,根本没有板着脸训斥的意思,只是听笑话一般听了一番,而且很客气地说着,可能和其他案子有关,需要的时候,配合一下就行,这种事吧,他理解,能办,条件够就办,真不能办,那也没治。
待的时间不长,高所长把两位送走,又忙着所里的其他事了。
杜雷对于余罪的表情可不尽然满意了,车开就问着:“余处,你咋表现得这么怂呢?”
“那应该怎么样?”余罪笑着问。
“他祸害你们?说来听听,怎么都比窦娥还冤呐。”余罪奇怪了,杜雷诧异了,不能警察比老百姓还苦吧。
“您是不知道这人有多操蛋。前年,他报案说有人打砸抢他的店,我们赶紧出警,把几个肇事的带回派出所来了,这可好了,惹得人家亲戚朋友来了二三十号人坐着不走,说我们徇私枉法,您猜怎么着?这大金碗是欠人家货款不给,对方急了,才来搬东西……搞得我们两头不是人。”高所长叹道,余罪愕然了。
看高所长这满脸愁容的,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两手拍着,像数落败家子一样说着大金碗的事:“还有,橙色年华在的时候,这家伙估计去喝花酒,一场酒被宰了两万多块,消费时高兴,消费完了肉疼……回头来我们这儿报案,说小姐骗他,酒就不值那么多钱,让我们给他要回点损失来……”
笑成了哭笑不得,他又补充着:“还有更奇葩的,去年,这家伙不知道在哪儿嫖,染上脏病了,回头又来报案。这家伙已经练得水火不侵了啊,嫖娼他就不当回事,直说那女人有病也不告诉他,太没职业道德,他受害这么重,派出所得管管……我们说,你嫖娼还没处理你呢,叫什么屈啊?他说了,嫖客权益也受法律保护,万一传他个艾滋病啥的,他再传出去,那不成危害公共安全了……没法说,这狼不吃的货,民警都怕他……”
杜雷笑抽了,刚才就觉得大金碗有点奇葩,可没想到奇葩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