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禁毒局再生变故
一例重大盗窃案件,限期两周。毫无头绪的他出动全部警力,抓了十几名有盗窃前科的嫌疑人。在他看来,作案的这些贼里,沿用的也是常用的办法,拳头、警棍加上威胁和恫吓,有个“两劳人员”,比较横的,被他拎着在小黑屋揍了几个小时,然后……交代了!
在破案的同时,他也给自己背上了一个案子:知情人被打残了,瘸了一条腿,于是举家上告。这个刑讯逼供的事件当时闹得很大,省报都登出来了。
于是就有了戏剧性的一幕,在异地押解嫌疑人归来时,同样有一辆囚车在等着他。
他记得那天同事们手拉手护着他,兄弟们流着泪,抱着他。他记得他决然地分开人群,坐进了督察的车里,然后看着朝夕相伴的兄弟们,忍不住热泪长流。
“嗯。”栗雅芳点点头。
“明天我陪你去趟戒毒所,全面检查一下,最好离开这个环境一段时间。”余罪道。
“嗯。”栗雅芳出奇地听话,又点点头。
“那早点儿休息吧,累了一天,明天我来叫你。”余罪放下了纸巾, 生怕栗雅芳再说什么似的,扭头出来,带上了门……
天生反骨
栗雅芳哭得更大声了,拉着门的余罪又心有不忍了,回头时,栗雅芳半躺在地上,掩着面哭得好凶。
那一刻心里油然而生的怜惜拴住了余罪的脚步,他慢慢地掩上了门, 退回来了,蹲下身子,给她擦着泪。她不让他靠近,悲戚地扭头,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
没道理可讲了,余罪一把把人抱起来,进了卫生间,蘸湿毛巾,给她擦了把脸。栗雅芳哭得眼睛红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难受得一直抽泣着停不下来,余罪一把将她抱起,抱回沙发上,抽张纸巾,给她擦了擦,轻声问:“抽了几次?”
抽泣着的栗雅芳喃喃了句:“两三回,没几次。”
“还好,有瘾了吗?”余罪问。
天蒙蒙亮的时候,安居小区一幢不起眼的居民楼里,一个辗转反侧的男子“啊”了一声,惊醒了。从床上猛然坐起来,然后他发现,前胸后背,汗湿了一片。
枪林弹雨、刀光剑影、明谋暗战……那些已经远去的生活仍然时时走进他的梦里,总让他一次又一次体味命悬一线的那种感觉,他颓然躺下,噩梦之后,总是像这样虚脱地、懒懒地沉浸在曾经的回忆中。
十四年前,他应召入伍,某军区钢八连,那是一个有着光辉过去的连队,在卫国战争中两次全体阵亡,队伍的番号因为这些烈士的牺牲,一直留存至今。他记得无数次为指导员那慷慨的故事热血沸腾。
十年前,他退役了,和平时期不再有从大头兵到将军的神话,他只混了个排副,然后光荣回乡。那时候还包分配,电力、电信、五钢几家大企业都招退伍军人,他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就进了公安局,五原市第九刑事侦查大队,或许是把从警当成是军旅情结的延续吧,他喜欢那种铁血的生活。
现实远比军旅生活残酷,慢慢地消磨着他的激情,无休无止的案子, 无止无尽的限期破案命令,像机械一样重复的他,终于有一天卡了壳。
“我也不知道。”栗雅芳赌气地说。
“自己有瘾没有,难道自己不知道?兴奋完得几天才能缓过来,用不了几次就要上瘾啊。”余罪凛然道,他领教过这东西的厉害。
“你不是让我吸死拉倒吗?管得着吗?”栗雅芳抽着纸巾捂着脸,生气地说,看样子是无法原谅余罪了,嘤嘤地哭着背向了他。
“对不起,我刚才没控制住,不该凶你。”余罪弯着腰,一件一件地捡拾着她的东西,颇有感触地说,“瘾来恶如狼,不认爹和娘……这是真的,我在戒毒所见过复吸八次的,人和骷髅一样,活着唯一的一件事,就为了吸两口……都是从玩玩、尝试一下开始的。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其他什么都可以不珍惜,可健康和命是自己的,就是再想不开,也不能自己糟践自己啊……”
放好了包,余罪抬头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栗雅芳不哭了,她痴痴地看着余罪,眼睫上还沾着一滴晶莹的泪,两腮红红的。余罪抽了张纸巾,给她轻轻拭去,轻声道:“答应我,别沾这玩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