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错了，全都弄错了

“崔厅，您误会了，这不是私情，是个案情。”许平秋道，一句话引起了领导的注意。他细细地解说着，听得崔厅长有点入迷，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脚步，听了很久。许平秋诚惶诚恐地总结着，“我对警察这个职业的理解是，如果有价值，我不在乎任何牺牲，而牺牲也不过是一种方式……当需要我们指挥员也作出这种牺牲时，我们无权旁观。”

车上孙羿还打着哈欠，连续一周了，就在这个泥潭里转悠，确实搅得够乱，各戒毒所的人数猛增了一倍。有些藏得浅的卖小包搞批发送货的，不是被抓就是被吓跑了，已经乱到连警察也摸不着头脑的程度了。

“双刃剑哪，有些方式虽然奏效，可也免不了我们自己要遭到反噬啊，监狱里可沾染不上什么好习气……你给我看这些，是想给他求情？你可想清楚了，我要这么做，也是公然地徇私枉法，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崔厅长道，语气很淡，无从揣摩他的心思。

车上熊剑飞拿着他手里的协查通报，简单印制的，没有形成通缉令。所谓的“毒贩”，就是要找的杜立才，这些天只要抓着涉毒的嫌疑人，就用刚才“儿子被绑，老婆被轮”的口吻宣讲一番，真不知道这办法能有什么效果。

匆匆通过了四层警卫，最后一层是顶楼的铁门。两排房间，阴森森的，门口还有值班，督察敬礼，许平秋小声问：“人怎么样，情绪还稳定吧？”

“不是，不是。警察叔叔。”小伙伴好奇地问，“他老婆漂亮么？”

许平秋没有应声，看着崔厅长漫步回家，他才匆匆转身，回到了省厅下属装备厂。这里毗邻郊区，是很偏僻的地方，大部分内部审查就是在这里开展的，一幢不起眼的五层楼，关押过大部分违法乱纪的警察。

“嗯……”这可把标哥反问愣了，那一群小伙伴又乐了，气得鼠标“吧唧”一巴掌骂着，“给你们上课呢，以为看A片呢？都听好了，你们的处罚都记着呢，知情不报，小心回头找你们家里去……都滚。”

崔厅长笑了笑，他知道许平秋那些鬼蜮伎俩，又笑了笑，摆摆手：“自己回吧，我不送你了。”

他没有叫醒余罪，这个样子，让他好放心。他很庆幸，看来进过监狱还是有好处的，精神承受能力肯定强，最起码比大多数警察都要强……

哦，小伙子们来劲了，对敢于和警察对着干的人都抱以钦佩之情，特别是敢作大案的，那得仰慕了啊。

哦，也许是这两天真累了，许平秋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愧意，让这孩子敲诈勒索那些不干不净的嫌疑人，真难为他了。

严德标走到一个高个的小伙跟前，小伙子好奇地问：“后来呢？”

“邪了，出了这事都能睡得着。”许平秋愕然了。来这里，吓得痛哭流涕，天天念叨辜负人民养育之恩的大有人在，就是吓尿裤子都不稀罕，偏偏这种跟没事人一样的，还真稀罕了。看守说了，从下午带回来，吃了两顿，上了两趟厕所，然后就呼呼大睡了。

哎，一群小子，鞠躬告辞，乐颠颠地跑了，刑警队外早有家长等着，把这些逆子，有些还当宝贝地接走了。

“放心，会在下面消化的。”许平秋轻声道。

有用么？好像值得商榷。熊剑飞懒懒地靠在门框口上，招了招手。

“好吧。”崔彦达厅长斟酌了良久，看着许平秋，慢慢地笑了，笑道，“那就当我不知道吧，我也官僚一回，日理万机的，谁顾得上下面人调皮捣蛋呢……不过国办来人可很难缠啊，我可不希望有部里的电话打到我办公室。”

严德标安排着队里的工作，跟着熊剑飞一起走了。

“还有什么后来，惨哪，老婆被人轮了……十七八个壮汉轮了，啧，惨哪……”严德标发着感慨，觉得这谎话说得，他第一回有点心里不安。

监视孔千里眼是反装的，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亮如白昼的房间里，许平秋看到了四仰八叉、睡相很烂的余罪，监听的声音里很清楚，只有呼噜声。

小伙伴们都傻看着他，好像被这个故事惊呆了。

“稳定？总队长，您自己看吧，简直是没心没肺啊。”看守指指。

严德标以为教育有效果，他揪着最后一位问：“愣什么，害怕了吧？沾这玩意儿就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