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多面余所长
算了,不招惹了。
“确实是个逃兵,为了女人当逃兵的,在二队也不少。”邵万戈莫名地笑了笑,又说道,“警察是人,不是缺少七情六欲的神,爱情、亲情,很多情都是我们身上挣不脱的锁链,只是我有点意外,没想到第一个走的是你。”
余罪默默地起身,深深地为老爸的情事担忧上了。摊上这么个好吃懒做又考得一塌糊涂、连补习班也不想进的丫头,他知道贺阿姨的难处了。
张猛怔了下,眼前掠过的是笑靥如花,是已经暗暗生长的情愫。同时,他开始没来由地反感自己曾经的工作,那血腥的、罪恶的、无耻的罪犯,他受够了。于是他一挺身道:“想清楚了,要走。队长,您骂我吧,我是个逃兵。”
电话挂了,那头肯定是老不高兴了,还期待着余罪劝劝张猛回心转意呢,却不料是这个口吻。余罪无语地看着电话,实在怀疑二队那个地方出来的都是什么怪物,二冬兄弟那多好的性子,进二队不到一年也快成闷葫芦了。
“张猛,你真的要走?”老搭档熊剑飞站在楼道口堵着,两眼如炬。张猛想逃,几次被堵住了,堵得急了,他强行撞开了熊剑飞,飞奔着下楼。背后熊剑飞气急败坏地叫骂:“牲口,你个王八蛋⋯⋯没卵子的货。”
余罪装起电话,到了老家泰阳市里。他把车泊在贺阿姨家门口,下车开了后厢,搬下几袋小米、枣子,还有一些核桃。搬东西时,他还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张猛和厉佳媛的初遇,真没想到,两人发展得这么快,才几个月已经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上次在五原,他见张猛正郁闷着,就问怎么回事。原来厉家要张猛入赘,张猛很不乐意,最后还是余罪劝了句:“倒插门就倒插呗!“
张猛匆匆而过,落荒而逃。
劝是劝了,可没想到倒插得这么快。余罪想着想着,倒把自己想乐了,这么好的事他巴不得发生在自己身上呢。余罪笑着搬着筐子,敲响了贺阿姨家的门,却是贺阿姨家姑娘开的门。
“他妈的,老子将来好像有往家庭煮夫发展的倾向⋯⋯”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这些年在一起的汗如雨下、在一起的摸爬滚打。
驾车的余罪,眼睛余光扫到车后大大小小的箱子时,如此幽怨地自言自语了句。
声音回荡着,都是曾经亲如兄弟的战友,他无颜回头,只能逃。他逃得心慌意乱,他逃得面红耳赤,当他逃进巷口已经等了他很久的车上,再回头时,他看到了大院里奔出来的同学、同事,那么急切地、那么痛惜地,在看着他。
“什么,张猛走了?又停职啦?打谁了?⋯⋯哦,不是啊,老丈人给他换工作了啊⋯⋯嘿,可以呀,当不了土豪,当土豪女婿也不错嘛。”
“张猛,你要走了?”周文涓在办公室门口,像等着他来。
快中午了,这丫头揉着睡眼从家里出来,看了余罪一眼,厌恶地一瞥,直到余罪把东西都放在家门口,她都没搭理。
“没什么对不起,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有所得,必有所失,没有永远不后悔的选择,希望它是你心安的归宿。”邵万戈轻声道,提笔签上了名字,还给了张猛,摆摆手。张猛怔了良久,没想到如此简便,他庄重地向队长敬了个礼,然后拿着调令,抹了把脸,逃也似的出去了。
余罪估计老爸和贺阿姨的婚事,心结就在这个拖油瓶上。他又一次打量这位刚刚高考完的丫丫,披散着头发,染得不黄不绿,踢着拖鞋,穿着宽松的睡衣,看人老是撇着眼睛。上次回家,余罪客气地问她考了多少,结果被斜了好几眼,后来才知道这丫头居然考得比他当年还差,三本分数线都达不到。
“对不起,队长,我⋯⋯”张猛拙于表达,他看到队长忧患的眼光,心里几乎就要动摇了。
“张猛⋯⋯”
余罪拿着电话在车里嚷着,替兄弟高兴吧,可话里怎么听也多少有点儿酸溜溜的。
“张猛⋯⋯”
电话那一头的董韶军气愤了,唠叨不绝地埋怨着余罪,而且还自责不该把张猛带到羊头崖,否则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余罪听着不乐意了,直吼着:“烧饼,你他妈就是一大烧饼,这么好的事你生个屁气。就张猛那单细胞牲口,非等他光荣一下、伤残一下你才高兴是不是?你个蠢货,这事得大贺三天,这么好的事,连我也嫉妒了⋯⋯喂,喂⋯⋯”
“张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