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什么时候寄来的?写给谁的?”
罗迪很不情愿地解释。
波洛喃喃道:“有意思。我可以看看那封信吗?”
“恐怕不行。实际上,我把它烧了。”
他的抗拒和不满现在都消失了。他能够自如地谈话了。赫尔克里·波洛具有让人卸下心防的本事。罗迪看起来放松了许多。
他说:“甜美,温柔,不是很聪明。还有,敏感,善良。她身上有种在她那个阶层的女孩身上很少看到的文雅气质。”
“她是那种会不知不觉中树敌很多的人吗?”
罗迪用力地摇头。“不,不,我无法想象有人不喜欢她。我是说,真正不喜欢。不过,心怀恶意就另当别论了。”
波洛连忙说:“恶意?这么说你认为有人心怀恶意?”
波洛点了点头。他说:“是的,我明白了。”
他又说:“她死的时候你不在英国吧?”
“是的,我七月九日出国,八月一日回国。我每到一个地方,埃莉诺都有电报发来。当我得到消息就急忙赶回来了。”
波洛说:“你一定很震惊吧。你那么喜欢那个姑娘。”
罗迪的声音里带着苦涩和恼怒:“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没有人愿意发生这些事!这是违反人性的,是所有喜欢生活井然有序的人都不希望碰到的!”
罗迪心不在焉地说:“应该是的,所以才会有那封信。”
波洛敏锐地问:“什么信?”
罗迪脸红了,看起来有些恼怒。他说:“哦,没什么重要的。”
波洛再问了一遍:“什么信?”
“一封匿名信。”他勉强地回答。
波洛说:“啊,但生活就是这样!它不允许你随心所欲地来安排它。它不允许你逃避情感,只靠智慧和理性生活!你不能说,‘我只感受这么多就够了。’生活,韦尔曼先生,不管有什么其他特性,绝不会是合理性的!”
罗德里克·韦尔曼喃喃地说:“看来是这样。”
波洛说:“一个春天的早晨,一张女孩的脸——曾经井然有序的生活突然就翻天覆地了。”
罗迪打了个寒噤,波洛继续说:“有时候,这会比‘一张脸’更复杂。你真正了解玛丽·杰拉德多少,韦尔曼先生?”
罗迪沉重地说:“我了解多少?很少,我现在明白了。我想,她是甜美而温柔的,但是说真的,我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了解……我想,正因为这样,我并不怀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