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线索
“你能不能说明一下它们是怎么丢失的?”波洛温和地说。
波洛宽宏大量地微微一笑,“说得对,我的朋友。不过在俄文字母表里,B是V而P是R。”
“我的红宝石,波洛先生,还有翡翠项链,据说是属于凯瑟琳·德·美第奇(注:法国瓦卢瓦王朝国王亨利二世的王后,娘家是意大利佛罗伦萨著名的美第奇家族。)的。噢,我的翡翠项链!”
“嗨,谁能猜到这个奥妙呀,我又不懂俄语。”
波洛和我是被紧急召唤到这里来的。这个小个子男人像热锅上的蚂蚁,正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情况很微妙,他讨厌警方介入,但不报警,又找不回丢失的藏品,他也绝不肯就这么善罢甘休。进退两难中,他想出个折中之法,请来了波洛。
“我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波洛先生。有三个人回去过,分别是薇拉·罗萨科娃女伯爵,伯纳德·帕克先生,以及朗科恩女勋爵。”
他鞠了一躬,把我们在保险柜里发现的那只黑色云纹绸小烟盒递给她。她若无其事地接过去,只是眉毛一动,低声说:“好的。”
“茶会期间客人当中有人找任何借口回到这个房间吗?”
“这个女人真是非同小可!”我们下楼的时候,波洛眉飞色舞地说,“我的天!她真是胆识过人!既不争辩,也不抗议,一句废话没有,更无半点虚张声势。她眼睛一扫,就看清局势,做出了决断。我告诉你,黑斯廷斯,一个女人如果能那样面不改色地面对失败,就那么一笑了之,会成就大事的。这人很危险,她有胆有识,她——”他重重地绊了一跤。
“约翰斯顿先生。你也许知道他?他是南非的百万富翁,刚刚租下帕克街上的艾博特伯里大厦。我记得他在后面逗留了一会儿。不过,不可能是他,噢,肯定不会是他!”
“我也不懂,黑斯廷斯。所以我就买了那本小书,还敦促你也去研究它。”
哈德曼先生个子不高,微微发胖,双手保养得很好,用一种哀怨的男高音讲话。他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个名流,过着一种非常时尚的生活。他很有钱,却不事张扬,在追赶流行风尚方面舍得花银子。他嗜好收藏,颇有收藏家风度,趣味也很高雅,藏品都是些年头久远的东西,旧手镯,旧扇子,古老的珠宝——对马库斯·哈德曼来说,那些不够精致或不够古老的东西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
他叹息了一声,“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我有一种感觉,我的朋友,一种确凿无疑的感觉,我还会再碰上她。但我不知道将会在什么地方。”(注:此人物后出现在《四魔头》中。新星出版社即将出版。)
“最关键的是——要保密。”这差不多是马库斯·哈德曼先生第十四次重复这点了。在这次谈话中“保密”这个词就像主题曲一样在他的话里盘旋缭绕。
“如果你走慢点,看着脚底下,就不会摔跤了。”我放了几句马后炮,继续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伯爵夫人的?”
“你们去工作室听音乐时,谁是最后一个离开这个房间的?”
“我的朋友,是手套,加上烟盒——我们可以称之为双重线索——让我起了疑心。伯纳德·帕克有可能会丢落这只或是那只,但不可能同时丢落两样东西。那岂不是粗心得太离谱了。同样的道理,如果有人要陷害帕克,现场放一个物品就足够了,或者放手套,或者放烟盒,放两个就太离谱了。从中我推断出,这两样物品中有一个不是帕克的。开始我以为香烟盒是他的,手套不是。但当我发现另外一只手套时,就恍然大悟了。那么烟盒是谁的呢?很明显,它不会是朗科恩女勋爵的,首字母不对。那会不会是约翰斯顿的?除非他在这儿用的是假名。我和他秘书谈话后,也消除了疑问,他对自己老板的过去直言不讳。顺理成章,接下来就是伯爵夫人,想必她从俄国带了些偷盗的珠宝过来,她只要把这些宝石从底座上卸下来,失主就很难辨认出来了。再者,从客厅里拿一只帕克的手套塞进保险柜,还有比这更简单的栽赃手法吗?当然了,她没想到自己的烟盒也会落在那里。”
“我正在尽力这样做。昨天下午,我举办了一次小茶会——很随意的那种,只有六七个客人。这个社交季我举办过一两次这种小茶会,不太谦虚地说吧,反响很不错。我请大家欣赏高雅的音乐,请了纳科拉来弹钢琴,还请了凯瑟琳·伯德,那位澳大利亚女低音歌唱家。茶会就在大工作室里举行。嗯,茶会开始不久,我给客人们展示了我收藏的中世纪珠宝,这些珠宝就放在那边墙上的小保险柜里。为了便于展示,保险柜内部设计得像个陈列柜,衬着彩色天鹅绒,上面放着宝石。之后,我们又欣赏了扇子,扇子就在那面墙上的柜子里。再之后,大家一起去工作室听音乐。直到茶会结束人们都走了我才发现保险柜被盗!一定是我没锁好门,有人趁机下手将它洗劫一空。波洛先生,红宝石,还有翡翠项链——都是我毕生收藏的精华。如果能找回来,我愿付出任何代价!但是要保密!你对此心领神会,是不是,波洛先生?他们都是我请来的客人,是我的私人朋友,传出去真令人无地自容!”
“要是烟盒是她的,那上面为什么是字母‘BP’?伯爵夫人的首字母应该是V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