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奥利弗夫人正等着您呢，先生。您会在炮台那儿见到她。请允许我给您引路。”

他神情黯然地摇摇头。

波洛挥了挥手，示意不要再复述那个假设了。

他们继续前行，穿过林地，下了一段陡坡，穿过一道大铁门，顺着车道拐了一个弯，最后来到一幢白色的乔治国王时代的别墅前，别墅俯瞰着河流。

“……请允许我向你保证，亲爱的先生，你提出的那个假设……”

司机打开车门，一个黑发高个子男管家出现在台阶上。

“她不太会讲英语，”荷兰女孩儿好心地说，“法语我们会讲一点——所以在火车上我们用法语交流。她是从米兰附近来的，在英国有个亲戚，嫁给了一个开杂货铺的。她和朋友一起来，昨天到的埃克赛特，可是呢，她的朋友吃坏了肚子，在埃克赛特一家店里吃了有问题的牛肉火腿馅饼，病了，走不了了。天气这么热，吃牛肉火腿馅饼不好。”

“真奇怪，为什么不说呢？”

这时候，司机放慢了车速，前面有个岔道。两个女孩儿下了车，两人用不同的语言跟司机道谢之后，顺着左边那条路向坡上走去。司机暂时放下了他那副傲气凌人的架子，推心置腹地对波洛说：

“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答案！她没说。”

“不只是牛肉火腿馅饼，康沃尔馅饼也不要轻易吃。他们什么东西都往馅里放，现在是度假的季节。”

波洛有些不知所措，一边放电话一边嘟囔着什么。莱蒙小姐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对刚才的一幕没有流露出任何好奇。她用平缓的语气复述着被打断之前口述的最后那句话：

“您就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吧？”管家说。

对方咔嗒一声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发出一阵嗡嗡声。

“是的。”

“电话机安装得都不是地方，”奥利弗夫人说，“这部电话机装在走廊里……总有人来来往往的，总有人讲话……电话根本听不清。我等着你，大家都会对你的到来感到兴奋的，再见。”

“时间够紧张的，”她说，“是什么事情非要您立刻赶过去？”

他重新启动了车子，沿着右边的岔路向前开去，不一会儿就驶进了一片茂密的林子。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评论着青年旅舍的住客。

莱蒙小姐抬了下眉毛，有些不以为然。

“在那家旅舍住的人，有些女孩儿不错，”他说，“不过呢，很难让她们明白，擅自闯入私人宅地是不对的。她们的做法真是让你目瞪口呆。这里的宅地归私人所有，连这点儿道理好像都不懂。她们这些人老是穿过我们的林地，装作不懂你对她们说什么。”

“来电话的是奥利弗夫人，”他说，“阿里阿德涅·奥利弗，侦探小说作家。你也许读过……”但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他想起来了，莱蒙小姐只读一些有助于她进步和提高方面的书籍，对犯罪小说这类无聊的书不屑一顾。“她要我今天就到德文郡去，立刻就到，要在——”他瞥了一眼钟表，“三十五分钟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