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当然记得，夫人。谁能把您给忘了。”

波洛看着她，两眼闪烁。“你那有名的女性直觉，”他说，“或许没有一度把你带到太离谱的地方去吧。”

“是的，马上。你可以乘飞机过来吗？”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奥利弗夫人显得很得意。

“需要我？”

“你不可能知道。”波洛非常认真地说。

“太好了，我可不想让你心烦，事实上，我需要你。”

“可是，你为什么需要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波洛有些焦急地又问了一遍。

波洛被引上一条蜿蜒崎岖的小道，透过林子可以看到下面的河流。小道顺势而下，尽头是一块圆形的开阔地，这里有一道带有城垛的矮护墙。奥利弗夫人正坐在护墙上。

“纳瑟康贝的纳斯庄园，到达纳瑟康贝后，车站会有轿车或出租车等你。”

她起身去迎他，几个苹果从她膝头掉了下来，四处滚动。来见奥利弗夫人，苹果似乎是避不开的主题。

“可是，你在什么地方，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噢，是的，我知道。”

“没有没有，丝毫没有打扰我。”

“我现在仍然在问我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其实，人们有时候是会记不得，”奥利弗夫人说，“实际上，经常如此。我又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说不定是因为我经常换发型。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希望我没打扰你繁忙的工作吧？”

“是啊，我知道答案，是你的好奇心。”

“我想不通为什么我总是掉东西。”奥利弗夫人有点含混不清地说，因为她满嘴都是苹果，“你好吗，波洛先生？”

“我也晕机。也好，反正飞机也不比火车快多少，因为离这里最近的机场在埃克赛特，离我这儿有好几英里远。你就乘火车来吧，十二点有一趟火车，从帕丁顿开往纳瑟康贝。你完全可以赶得上。还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如果我的手表准的话，不过准的时候不多。”

“很好，夫人（注：原文为法语。），”赫尔克里·波洛彬彬有礼地回答道，“您好吗？”

“我从不乘飞机，我晕机。”

奥利弗夫人看上去跟波洛上次见到她时有些不同，原因是——就像她在电话中已经暗示过的——她又改了一种新发型。上一次波洛见到她时，她的发型是披散开的。今天，她的头发染成了深蓝色，向上盘起，一层叠一层，还做出了许多小卷，像个侯爵夫人似的。那侯爵夫人般的效果到她的脖子为止，身体其余部分的打扮可以标明为“乡村实用型”，她身着一件刺眼的蛋黄色粗呢上衣和裙子，外面披着一件令人作呕的芥末色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