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卢蕴没理他,再次进了停尸间,静静站在操作台边。肖汝宏见她肃穆庄重的样子,不敢打扰,伸手在邝总下巴处熟练地一捏一顶,使其嘴巴张开。卢蕴凑上前深吸一口气——
“莫名其妙,人又不是化学元素,随你在实验室怎么玩。”卢蕴没兴趣跟他聊下去,推车欲走。
“没问题吧?”肖汝宏担心地问。
“邝总绝非自然死亡,应该死于凶杀。”
卢蕴下意识避开目光,定定神,跑到外间连喝两大口绿茶,再深呼吸数次。这是品烟前固定准备程序,绿茶能保证口腔滋润,消除异味,兼提神醒脑;深呼吸可以排出浊气,慑收心神。
突地她捂住嘴急步冲向洗手间,一阵狂吐后有气无力折回来,道:“再来一次。”
“听说邝总去世了?”他气喘吁吁跑过来问。
她的脸忽儿涨得通红,忽儿变得苍白,肖汝宏目不转睛盯着她,拳头捏得格格直响,手心全是汗,比干苦力活还累。
她敏感地扫了他一眼:“你想表达什么?天道循环,还是因果报应?”
隔夜余烟,在已死亡的体内闷了八九个小时,如同新鲜食物腐烂变质一样,发出令人无法忍受的味道。这是卢蕴从事品烟以来,遭遇的最难熬、最艰巨的考验!
卢蕴心一跳,目光定在他脸上,过了半晌道:“我知道附近有家咖啡馆。”
停尸间里,邝总孤零零躺在冰冷的操作台上,平时威严霸气、叱咤风云的卷烟业巨子,看起来跟斫板上的猪羊没什么区别,白花花的,毫无生机。呆板的脸部在荧光灯下显得格外狰狞。
“嗨,卢小姐把我想成什么了,谈到恩怨,以前是跟邝总闹过几次不愉快,但我向来是对事不对人,从来没有把烟草泛滥,假烟横行的账算到邝总一个人身上,”他忙不迭解释道,“我是觉得吧,邝总这件事儿有点蹊跷。”
抵御住尖锐的呕吐感,卢蕴固守意念,努力捕捉住嗅觉最为敏感的烟味,用心体会其香气、余味和刺激性,继而在庞大的资料库里搜索辨别其香料特征、烟叶产地和产品特色。
“怎么个蹊跷法?”
一股瘆人的、浑浊夹着腐臭的味道经过舌尖、舌面、舌边、舌根、上腭、喉部和鼻腔,直冲脑腹,搅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昨晚吃的食物惊涛拍岸般汹涌逆流,几乎喷射而出!
“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