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潜伏者
姑娘勉强露齿一笑,嘴角仍在微微抽搐。在旁人眼中,这姑娘冰肌雪肤,衬上一张古典的瓜子脸,古韵佳人的深邃魅力一时无两。但深交后便能知晓,隐藏在这份冷清气质下的,是灼热的滚滚熔岩,一经刺激,便会喷涌而出。不待这喷溅而出的岩浆灼伤他人,眨眼间又会被其恬静稳重的气质所冷却:“对不起。我还误以为陶大哥在嘲笑某些人倾尽所有,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我刚才的情绪,是不是有些失控?”
陶展文还未抱怨完,姑娘突然“噌”地起身,激动道:“陶大哥!你有话但说无妨,何必要指桑骂槐!”
“让我怎么说你好……”陶展文摇头苦笑,为缓和气氛,难得调侃道,“哎呀哎呀,看来今后在纯大小姐面前,嘴上可得有个把风的。祸从口出呀!”
火车驶过同顺泰正前方时,好死不死地再次鸣笛。陶展文瞬间觉得鼓膜发麻、双腿颤抖。他揉了揉耳朵,不满道:“这逞个什么威风嘛!前边又没车辆汇入,又有栅栏隔断的,你说这鸣笛的意义何在?好像要时不时闹出些动静,生怕别人以为它在偷懒似的。好啦好啦,我晓得你很卖力啦,虽说是白费劲儿,要是能安静点儿,我……”
姑娘羞愧难当:“陶大哥说这话,倒不如骂我两句实在。”
“然后,你说它在白费功夫,有没有错?”
“我是说过,有问题吗?”
“我哪句话出问题了?铁轨被栅栏隔着,有谁能接近?它这样鸣笛,不是无用功是什么?”
“你方才说,火车很卖力,对吧?”
见陶展文满脸无辜,姑娘的神情稍稍放缓:“你确定,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
姑娘在窗边坐下:“是吗?我们早就习惯了。”一旁的“大哥”背靠窗沿,双目无神地望着线香,也不知在发哪门子的愣。女佣银子则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桌面上的碗筷。
“我这人一根筋,肠子没那么多绕绕。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我还真不会。”
“好大的动静,地板都在晃。”陶展文自踏入这三楼入席起,就未与纯有过言语交流,这算是今天下午的第一句话了。
“我瞧你方才的神情,不像是随口说说,所以……”
也是凑巧,一连串满载货物的火车,鸣着震耳欲聋的汽笛,自东向西缓缓驶来。车头烟囱喷吐出的黑烟,近乎将整片天空笼罩。这庞然大物吭吭哧哧地驶过“并天滨”时,远在乔宅三楼的陶展文,都能感受到脚下的颤动。
“我哪句话忤逆到你了?”陶展文感到莫名其妙。
“有趣了,你倒是说说看,我还能有什么意思?”
早间与姑娘交谈时,便隐隐察觉到她有些情绪失常。如今说到这份儿上,姑娘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双瞳中能喷出火来:“哼,敢说不敢认?”
“好吧,我误解陶大哥了。对不起。”
让姑娘这么一吼,陶展文愣了愣:“小纯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