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杀人传说
“唉,世道变咯!您说,我要不要直接去探探她本人的意思?我可没那胆儿,就我这样的邋遢大叔,还不得吃小薰她一记铁肘呀。”
“那位来自中国的‘某人’就没顺带给你介绍过这个地方?他应该更清楚,何苦问我?”
“瞧您说的……”老板娘皮笑肉不笑,“常言道,男人四十一枝花。木下老哥不还没到四十吗?”
“能否为读者营造出这种氛围,凭借的是作者的创作功底,并非凭空虚构。相反,越是虚无缥缈,便越需要有现实作为依据,否则,岂不成了自我陶醉?所谓创作,便是基于现实,却有意脱离现实。说实在,我也不确定您提供的信息能否用于创作中,我所追求的,仅仅是用以‘脱离’的现实。”
转眼过了八点,陶展文不宜久留,便道别离去。途经一条六丁目小巷,竟偶遇那家名作“干杯”的小酒馆。闲下无事,他决定进去小酌两杯。
见眼前的年轻人略有动意,鹤田忙趁热打铁,将一摞原稿递予陶展文:“这是一部分原稿,想请您过目。还在草稿阶段,献丑了。”
他点了杯酒,便随意在一个工人打扮的大叔身边坐下。这大叔似乎是店中常客,与老板娘很是熟络,言出调侃:“妈妈呀,咱打个商量——把你家小薰许配给俺成不?”
要说这鹤田记者,在本职工作上难称佼佼者,甚至还有些迟钝,但谈及小说创作时,双目所迸发出的活力,倒令人刮目相看。这专注的神情,竟与纯有几分相似,这让陶展文也不忍再拒绝。
老板娘也懒得应付这酒鬼,卖笑道:“你找本人商量去。”
“寺庙嘛,记忆模糊了,印象中寺庙大多依山而建。父亲还领着我到某座庙里烧香,寺庙坐落在深山之中。在当时的我眼中,有种‘曲径通幽’的感觉,幼稚孩童嘛。”
指甲微咸。不要紧,没人瞧见,尤其是光子,正全神贯注地整理账簿。她虽身为巾帼,却亲自下到环境恶劣的库房监督装箱,忙活了大半天,回到店中连口气也不歇着,便继续倒腾令人眼花缭乱的账目。不带一丝顾虑,没有一句怨言,兢兢业业,孜孜不倦。眼前的女孩儿,好耀眼!耀眼地令我自惭形秽,令我不由得加大啃咬的力度。我正沉浸在牙齿划过指甲盖的触感之中,桐野东家微愠的嗓音,如一声炸雷:“你在发什么呆!通知装运的联络函写好了吗?”
鹤田一字不落地将每句话记录。该说的都说了,创作取材告一段落。“对了,关西组走丢了个搬运工,不晓得你听说没有?”陶展文问道。
也就是最近,这蒙在心上的灰暗,竟有了一丝褪去的势头。这究竟是……我不知所措。要知道,灰暗,才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主色调,自己真的能适应其他颜色?若是颜色渐白、渐淡……我不敢继续往下想。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反复问自己:“舍弃了自我,余下的人生该如何走下去?”
“走丢了?怎么回事儿?”鹤田显然不知晓。
“不成,我将他的经历稍作了些改动——把主角离乡时的年纪改成了十岁,再一无所知怕就说不通。隔壁同顺泰的吴掌柜也是宣义祖籍,我与他经常一块儿下澡堂子。能问的早问了,他更糟,根本没回过祖籍。”
大叔面皮颇厚,揉了揉鼻下那撮胡须,打趣道:“哎呀,这事儿,还是您说了算数,父母之命嘛。”
“正主且如此,你又何必强求?至于回忆,寥寥几笔带过便是了。”
“也不看看什么年代了,你还指望着包办婚姻呀?”
“他自打三岁丧父,便随母亲漂泊异乡去了,对故乡已毫无印象。”
让人无法生气的姑娘,让人……心生仰慕的姑娘。脑海中一浮现出她的姣颜,便掩藏不住唇角的笑意。世间有她,给我那尘封孤寂的内心平添了一道亮色,却难改其灰暗的本质。
“听你语气,消息还未传到你们报社吗?”
明明已暗自发誓要戒掉啃手指甲的怪癖,不自觉地,我又把手指塞入嘴中。桐野家千金光子不客气地给了我这怪癖“缺养少教”的犀利评价。细想来,她这般不顾及他人的心情,又谈何“教养”?但我不生气,生不起气,谁让我打心眼儿里中意她这不拘小节的性子呢。
“失踪案件?”鹤田笑了,“这地界虽不算大,可天天都有人玩儿失踪,哪算什么稀罕事儿。”
陶展文先简单瞥了一眼,潦草的铅笔字密密麻麻地填满稿纸,要念下来,恐怕得劳心费神。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看呗。陶展文怎么忍心亵渎他人倾尽心力的作品,带着敬意,一字不落地精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