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
“一叶落,搴珠箔。此时景物正萧索。画楼月影寒,西风吹罗幕。吹罗幕,往事思量着。”
“凡民间违禁龙凤纹纻系纱罗贩卖者,杖一百。若买而僭用者,杖一百徒三年。未用者,笞三十。织户及挑花、挽花工匠,同罪。”
陶展文继续说明道:“看明白了吗?照片上的母亲身着龙凤刺绣的衣装,再显然不过了,照片拍摄于民国。若放在清朝,冒着被打一百板子、流放三年的风险,偷偷摸摸地穿一穿倒罢了,还特意留下照片作为证据,找死也不是这个找法儿?”
“郭文升为何无端要扯这种谎?”
“肤浅的男人……”陶展文同情道,“自卑、弱小,却妄想成为焦点。他能如何呢?只得抓住任何机会,将自己置身于他人的光芒之下。我在东京便认识这样一个人,偶然机会下,收到了一封出自名人的信件。自那后便信不离身了,一逮着机会,就取出向他人炫耀,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可与名人有信件来往。其他人不知道,单单是我,便看了那封信何止三四次了。一言蔽之,一个人愈是渺小,愈是不打眼,便愈会迫切地粉饰自己。”
“假装出身富贵,锦衣玉食……”老朱鼻孔出气,轻蔑道,“这有什么意义?我完全无法理解呀!”
“并非世人都似老朱你这般豁达。你眼中毫无意义的蠢事,对某些人而言,便是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动力呀。我估计,那郭文升一直以来都自怜身世,自从听闻了乔老东家的传言,便自导自演了这一系列好戏。若成功传开,你想想,他是不是在舆论上踩乔家一头?一朝成名也不过如此了。”
“什么玩意儿!”老朱忍不住咒骂,“照他的意思,老东家本是落魄的船夫,杀了他的父亲,夺走了财物,才有了如今如日中天的乔家?他还想咋的?要乔家补偿?人渣!都说世风日下,都是让这帮小人整的!”
“他图得倒未必是赔偿,图得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优越感吧,弱者总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哼,这样想来,他倒是有几分可怜了。罢了罢了,丑人多作怪,任他折腾了。”老朱懒得去琢磨这类见不得光的心思,心中的疑问也尽数解开,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屋里又只剩下陶展文一人。明日,便要阔别这生活了数年的国家,他一时间感慨万千,口中轻哼《一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