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秋日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主人穷，而是因为他对房间摆设这种事不太在意。

<a href="#a1">[1]</a>《交收东三省条约》：又称《俄国撤兵条约》。

那须启吾的屋子完全是中国风格的。屋里有热炕，炕上铺着有些磨损的毯子。一张细竹帘，把屋子隔成两半。穿帘子的线已经脱落，作为“墙壁”的帘子也是歪歪斜斜的。很快，竹帘就该换成布帘了。屋子中央放着一张八仙桌，看上去像紫檀木的，实际上是普通木头做的，只不过涂了一层黑漆，根本不值钱。黑漆脱落的地方还露出了斑驳的白色。墙上的挂轴是赝品，花瓶也比较劣质。

<a href="#a2">[2]</a>此处的盛京和吉林分指盛京将军辖区和吉林将军辖区。在清代盛京将军辖区域也称奉天。凡山海关以外，内蒙古、外蒙古以东，奉天府尹，及盛京、吉林、黑龙江三将军所辖地区，皆称盛京统部。

土井策太郎按照上级的要求，到北京内城的金鱼胡同拜访那须启吾。

“对目前的形势，你有什么看法？”那须问道。

1903年，孙文领导的民主革命阵营尚未建立起完整有序的组织机构。那些热血沸腾的中国爱国青年，为了理想，奔走于各地。祖籍江苏的王丽英去北京，很可能就和反清的政治运动有关。

茶水表面浮着一层油，策太郎装作毫不介意，勉强喝了下去，还说“多谢”。

不过，她那么漂亮，实在不适合参与残酷的政治斗争。策太郎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她不要冒险去参加政治运动。他想，如果王丽英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不知道会柳眉倒竖，还是会哈哈大笑呢？

“请。”他一边得意地捋着胡须，一边说。虽然屋内摆设很简陋，但他那向上翘的八字胡，却修剪得极其讲究。

<a href="#a3">[3]</a>琉璃厂：北京地名，老北京做书画古董生意的商家大都位于此地。

正值明治三十六年（1903年），清朝年号是光绪二十九年。这一年是旧历闰年，有两个五月。虽然阳历九月已经过半，但阴历上依然写着七月。

<a href="#a4">[4]</a>讲习会：讲习即研讨学习，汉语讲习会就是研讨学习汉语的场所。

北京的夏天似乎很快就要过去了，凉风习习，带来了些许秋天的气息。离别两年之后，土井策太郎再次踏上了北京的土地。

“还是到李涛那儿去看看吧。”策太郎自言自语道。

那须启吾拿起素陶茶壶，斟了杯茶。茶壶表面蒙了一层灰尘，杯子似乎也没人洗过。

他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笔记本。虽然记得很清楚，但为了慎重起见，他又仔细核对了一遍。

策太郎一坐下，“紫檀木”椅就吱吱作响，像要散架似的。

当然，他并不是思念李涛，只不过是想通过李涛打听王丽英的消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