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 刃
夫人的屋子里,一张挂着的薄绸子将其隔成了两半,外面的是休息室,里面是卧房。隔音效果不好,里面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
“太太,老爷受伤了!是重伤!怎么办呀?土井先生过来通知的,他在外面等着呢!”侍女太惊慌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其实,策太郎并未说“受重伤”,估计是侍女看他的表情猜到的。
“别慌!冷静。”文夫人责备着侍女,声音极其沉着,大概是想显示做太太的威风吧!可是,未免也太过冷静了。
说话间,夫人就来到走廊。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条斯理地问策太郎:“听说老爷受伤了,伤势怎么样啊?”
然而着急也没有用,首先得想办法进屋。窗户都安装了铁栅栏,砸碎玻璃也没用。因此,要么破门而入,要么爬上屋顶打破天窗钻进去。
那须仔细地观察后,说:“他那样子好奇怪啊!”接着又急切地说,“现在看来,只能砸门进去了,有没有木头?”
芳兰听后眉头一皱,接着,就立刻指挥道:“老刘,你赶快去把猴椿子拔出来。我去叫人。还有赶快去请大夫啊!土井先生,请您帮忙告诉一下我家夫人。那位先生,请您暂时留在这儿。”
猴椿子是指拴马的圆木头,一般都放在大门外面。文家并没有将它固定,随时都可拆卸下来用。
文家有十几个仆人。情况紧急,芳兰不得不临时负责组织仆人们,分配任务。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能头脑清醒,处理问题有条有理,实在令人钦佩。然而让策太郎通知文夫人一事却有些不妥当,本应找一个仆人去做才是。
终于,文保泰的尸体被发现了。不,也许此时还不能算是尸体。
文保泰的上半身倚在放倒了的石碑上,像是搂着石碑。不过,这姿势并不像是在取拓本。窗帘的缝隙极小,看不太清楚。文保泰的身体被石碑挡住了一部分,但看了一会儿,他一直没动过。
“不能再磨蹭了。”策太郎站起来,他看到崭新的石碑上有鲜红的颜色,应该是血迹。
那须也急忙蹲下身子往里看,可他说没有看到血迹。如此看来,策太郎的视力要比那须好得多。
此时,策太郎还没想过文保泰已经被杀,他只是以为也许文保泰吐血了,也许是他工作疲劳,一时头晕目眩,不小心撞在石碑的角上,以致流血。
策太郎没多想,赶快跑去了正房。
他第一次来北京时就是文家的常客,因此和文保泰的夫人很熟。这次来北京,虽然几乎都是在悠悠馆里见文保泰,但文家正房也是去过的。事后,策太郎倒是对芳兰让自己通知文夫人有些不满,可当时也没时间想那么多,毕竟没料到文保泰就那样死了。
跑到正房后,文保泰夫人的侍女正站在屋檐下。
“赶快通知夫人,你家老爷在悠悠馆受伤了。”
这位侍女虽年约三十,突然听到策太郎的话,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像孩子一样惊叫起来:“真的?哎呀!”她立刻跑进屋子里。
“要赶快请医生!不过,怎么进去呢?”策太郎一边喊着,一边环视四周。
“怎么了?”芳兰问道。
“你家老爷好像受伤了,血流得特别多,一动不动的。”
“哎呀,真的吗?”芳兰脸色突变。
“所以咱们要赶快想办法进去抢救!”策太郎急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