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是夜

“素问宣明五气篇——阴病发于骨，阳病发于血……”只读了两句，他的双眼便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很久不曾张开。可能眼睛闭得太久也会累，偶尔他也会微微睁开，但很快又紧闭如初。

尽管陶展文格外想读，却无论如何都读不下去。

女儿羽容端茶走过来，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地站了足足五分钟，陶展文似乎都毫无察觉。

“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短时间内都不要乱动。现在立刻上床睡觉。”

“陶先生，您似乎对此案知道些什么。不，不要否认，我觉得您的确已有所发现，能否稍微透露一二？只捡些方便透露的就行。”

——可是，我很兴奋，睡不着。

小岛只坐了大约二十分钟，其间一直用探询的目光望着陶展文的脸。

如其所言，电话线里传来的声音的确显得颇为兴奋。

素问脉要精微论曰：夫精明五色者，气之华也。

陶展文再次翻开《灵枢·素问集注》。

陶展文无论如何都想要理解这本书，心下不禁暗自焦急。而且，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最适合去抓住古代医学的精髓。他总觉得，只有在极度懊恼、郁闷的状态中，才能领会到阴阳五行的哲学性医学，何况这本书还是他从书架角落里翻出来的，起初上面满是灰尘。不过，同此前一样，他没能流畅地阅读三行以上。不到一分钟，他的眼珠就变得一动不动了。

八点半，陶展文给东方旅馆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人是马克·顾。他告诉陶展文，他们并未接到任何电话。

九点半，陶展文再次给东方旅馆打去电话。这次接电话的人是乔玉，她表示仍未接到任何电话。

“嗯，我今天回来得早。”陶展文说道。

“就算睡不着，也要躺下，知道吗？”陶展文下命令般地说道，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我去过店里，您不在，我就到这儿来了。”

他胡乱地翻开书页。

八点，小岛赶来。

最终，小岛失望离去。从离开时的态度来看，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必须好好睡觉啊！”陶展文以医生的口吻说道。

然而，陶展文脸上一直带着无从捉摸的笑容，对小岛置若罔闻。

——我感觉好多了，托您的福。我想，一定是那包药生效了。

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小岛无数次地重复“您应该知道些什么”，不断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