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深夜造访
徐铭义装模作样地说道:“这个问题该问你们自己。”
“没问题。”陶展文打包票道。
火盆里的木炭堆成了一座小山,燃得正旺。陶展文觉得太热,便脱去上衣,放在办公桌上。朱汉生也学他脱掉大衣和皱巴巴的上衣,搁到桌上。徐铭义却丝毫无意脱掉红色套衫。他双手捧起客人放在桌上的衣服,向衣柜走去。陶展文帮他打开了衣柜门——他的洁癖让他无法容忍上衣和大衣堆在桌上。
“哦,这棋子真不错!”看见象牙棋子,朱汉生满口赞叹。
中国象棋的棋子是圆的,通过颜色来区别对阵双方。一方是红字,一方是黑字。有些棋子上的字是凸出来的,不过这副象牙棋子的字是凹进去的。除颜色外,对阵双方的字也有所不同。在中国象棋中,相当于日本将棋的“王将”的红方棋子是“帅”,黑方棋子是“将”;相当于“步”的红方棋子是“兵”,黑方棋子是“卒”。不过,无论红黑,“炮”等棋子的字都是一样的。
对阵双方隔着“河界”开启战事,首先陶展文向徐铭义发起了挑战。不同于日本将棋,在中国象棋中,被吃掉的棋子不可再用。因此,棋盘会逐渐变得空荡荡的。
“我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变差,看来大限已至。我觉得好像又伤风了,昨天中午回来就一直睡,今天一整天都不曾出门。”
“只是伤风而已,别那么愁眉不展。”闲人朱汉生毫无同情心,声音洪亮地说道。
“我希望能尽快治好,我必须去见席有仁先生。”
“哦?你还没见那个有钱人?”陶展文说道。
“其实,我昨天去过五兴,见到了李先生,但席先生没去,听说他很忙。于是,我就拜托李先生帮忙联系。今早李先生大驾光临,告诉我确切时间虽未确定,但明后天应该就能见到席先生。想来像席先生那样的大人物,日程早已排得满满当当的了吧!”
“啊,被将死了!”陶展文摇了摇头,口中发出无比懊悔的呻吟声。
中国象棋的“帅”和“将”不能走出指定区域,因此只能死在自己的城内,而无法像日本将棋的“王将”一样率先杀入敌阵,壮烈赴死。由于存在“炮”这种危险的飞行武器,有时乍一看似乎战局平稳,实则在纵横方向上已被牢牢控制。徐铭义是一位高明的棋士,尤其擅长用“炮”。“炮”无法吃掉面前的敌方棋子,必须在同一直线上隔着另一个无论敌我的棋子,才能吃掉该子对面的敌人。
“老爷子的‘炮’实在厉害,我甘拜下风。”
陶展文连输两盘后下场,换朱汉生挑战。朱汉生是绝无仅有的快棋手,摆棋子的手法虽然粗糙,棋力却并不弱。可是,他也连输了两盘。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强得不可理喻,竟然四连胜了!”陶展文说道。
“那是自然。”陶展文说道,“来,我给你诊断一下吧……话说,你怎么还没拆掉绷带呢?”
“怎么也得再过两三天吧!”
陶展文不禁缩了缩脖子。
“是伤风,还是潜伏期,病菌潜伏期而已,并无大碍。”陶展文舔尝头皮后宣布道。
“可以下象棋吧?”朱汉生从旁插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