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如雾
两人围绕着“烟雾仙人”的绝技闲聊了一会儿,到底没说到明珠的事情上。贺望东觉得有些压抑,只得告辞了。
“这个人可不好办哪!”
回到掬水楼后,贺望东把明珠扔给他的纸片夹在尚未读完的《曹子建文集》中。
“有过一面之缘,并无深交。”贺望东简单地回道,他不知道李航的用意,没有说刚才自己和金扫一道的事,免得招来麻烦。
金扫解释道:“假设他能找到一种茎或藤蔓足够坚韧的植物,将其中的芯抽掉,就能做成长长的管子。将这些管子染成与地毯一般的颜色,铺在地毯之下通到幕后。五彩的烟就在观众看不见的地方被吹进管子里。‘仙人’总是拿手背朝向台下,想来掌心正握着那些长管位于其掌心部分管子,很有可能被染成了肤色,因而从台下难以辨认出来。”
李航接着道:“不过我听说,这家伙对两派势力的态度模棱两可,反而令两派势力都对他保持着警惕。像他这种阴险之人,若能为己所用自然如虎添翼,但若被政敌拉拢,后果实在难以想象。大家都怕他呢。这种人,不会有好果子……哎呀,也是,这世上的事,哪能样样都顺心呢。”
“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地毯的颜色不正是红和黄吗?只是,若这烟是其他人从后台吹进管子的,那如何能做到出来的颜色与‘仙人’的手势完全一致?”
“为了能当官,我多年来费心费力,这土包子来长安才几年工夫,就想挡我的路,简直岂有此理!”李航愤愤不平地骂着金扫,闭口不提金扫的学识与才华——这些东西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他只是嫉妒这个后来居上的“无赖汉”。
“曲子。那正是他们传递信息的途径。每次烟的颜色要变换,音乐都会先发生变化。想来后台有多个风箱,操作之人听到音乐,就知道下一个应该吹哪种颜色的烟。”
“是吧?是吧?”“烟雾仙人”频频点头,显然对于贺望东这个回答很满意。
“唉,见不到明珠啊……‘烟雾仙人’不许她外出。”
在回去的途中,贺望东心中始终放不下明珠的事情,于是决定去金扫那里一趟。焦成如此爱慕明珠,若明珠真的爱上金扫,这事还真有些麻烦。当然,贺望东面对金扫这样的文人才子,没有直截了当地问此种男欢女爱之事,只说刚从西市看完“烟雾仙人”回来,想借此打开话题。
看到焦成的样子,贺望东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他随口问道:“好久不见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他说完才想起焦成的怪癖,于是赶紧命小凯备酒。
“这个‘烟雾仙人’果真了得!”
原来在李航看来,不明底细的金扫即便做官,也就做个属吏这样的小官。然而,因其名声在外,直接被提拔为侍郎也不无可能。若官位出现空缺,金扫必定是第一候补。对于像李航这样为了做官而到处打点奔命的人而言,他自然成了眼中钉。
贺望东边听边点头道:“有理……那么,把烟收回来,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名声很高啊!我就想不明白了,他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竟然能得到如此多的关注,而我们却至今默默无闻……可悲,可叹啊!”
“我去西域游历时,曾见龟兹人从井中打水却不用吊桶,而是用竹筒往上吸水。竹筒的上端连着一个用熟羊皮做成的袋子,下端通向水井中。他们先从羊皮袋中压出空气,等袋子重新鼓起时,水就被吸上来了。烟比水要轻,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烟的重量要恰到好处,若是太轻就必然会飘散,‘仙人’能使烟保持不动那么久,这倒确实令我佩服。”
“怎么说?听说他可是个不世之材。”
大约过了一个月,焦成再次来到掬水楼找贺望东。他两颊凹陷,腮帮子似被削掉了一块,但眼睛却闪闪发亮。
“不过是借用障眼法的小把戏,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金扫却有些不以为意道。
五
“哦?”贺望东不禁有些好奇。
贺望东闭着眼睛,他并没有在听李航那空洞的论调,而是在思考其他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