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离心

太阳西沉，还时不时就躲进云层里，所以整间灵堂也忽明忽暗的，灵堂正中秦净的遗像也在光线中忽明忽暗地闪着。

“我知道，老太太平时都不太愿意提起老爷和少爷的事……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不晓得能不能帮你。”何妈欲言又止。我昨晚听青琳说起过何老太太从小就被送出国的事，估计她心里因此对父兄多少有些不满。

风从西墙灌进来，吹得里面的烛火也跟着跳跃着，带着一种诡异的阴森。洞开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徐徐关上，临到快闭上时又陡然“啪”的一声扣上了，惊得我不由得一个激灵。门闩因风的余威还兀自颤个不停，发出与门板不住相叩的啪啪闷响。

“原来是这样啊！”听何妈这么说，我不禁有些失望。何妈肯说得那么详细，自然也不会单单对这事隐瞒，我只得说：“何妈，别跟何奶奶她们说起我来问过这些事，我不想让她们担心。”

原来，衣服是他们弄坏的，因此骆太太才会找我补衣服？可是，为什么要找上我呢？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笑起来，拍拍他的头：“小孩子别乱说，这世上是没有鬼的。”

“后来呢？”

天际的夕阳已有西落的迹象，何妈的两个小孙子小明、小浩正在假山旁嬉戏。见我们往灵堂那边走去，小浩叫住我：“小影姐姐，不可以进去的，里面好吓人的！他们说有鬼。”

“后来，没过几天，我和哥哥有一次晚上出来玩，就听到那里有呜呜的哭声……我们又不敢跟奶奶她们说，怕她发现我们把衣服弄坏了，会打我们的。小影姐姐，你不要去噢！”说完，小浩还不忘关心我。

“嗯嗯，会的！小浩一定会帮姐姐。”真不愧是祖孙，跟何妈的性子一样，直爽，乐于助人。

“那姐姐现在有非常大的困难，需要你帮忙，你会帮姐姐吗？”

“那告诉姐姐是怎么回事好吗？”

“不能说，我们三个人拉过勾的，谁要说了谁就是小狗。”小浩倔强地摇着头。

“这……”小浩扭头看着小明。

“你放心，不会的。完了我自己回去，就不再进来了。”

“小影姐姐是大人了，不会怕的！你们先去玩吧！”我拍了拍小浩的头笑着说。

果然，何妈很爽快就答应了：“好，你去吧，只要别乱碰里面的东西就好。还有，早点出来，老太太回来知道就不好了。”

由于已近黄昏，灵堂比之昨天，更阴森了几分。

“何妈，我还想到灵堂那边看看，可以吗？”她既然肯说得这么详细，这个要求自然也不成问题了。

“小浩，告诉姐姐。要不我跟你奶奶说你们又调皮了噢。”我蹲下来从唐朝怀里抱过小浩哄他，“还有，姐姐答应你，你跟姐姐说了，姐姐绝对不跟任何一个人说。”

小明点了点头说：“跟小影姐姐说吧！她答应我们不跟其他人说的。”

“什么箱子？”唐朝蹲下身将小浩抱到膝盖上。小浩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紧紧闭着嘴直摇头。

“上次我们放假，莹莹也过来玩了，于是我们三个玩捉迷藏。那次换莹莹找我们，为了吓吓莹莹，我和哥哥就躲到灵堂里面去了。我们在台子上发现好大一个箱子，我和哥哥想，躲到里面的话莹莹一定找不到的。然后，我们就把箱子打开了，可是里面有好多衣服，最上面的一件好漂亮，有珍珠。这时候莹莹已经进来了。我们三人都争着要看那件衣服，后来衣服还被我们不小心扯破了。我们怕被奶奶骂，悄悄把衣服放回去就回家了。”

“真的有的，小影姐姐，自从上次我们去里面把箱子打开后，晚上总是听到有人在这里哭。上回——”小浩还要说什么，被小明悄悄地扯了扯衣袖，小浩就停住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