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离心
“他老人家是关心你。”
他们拥在一起,走在一起的姿势情意绵绵又异常合拍。唐朝早已察觉出我的异样,在他们走进小竹林之前就将我拉出竹林,躲在一座假山石后。他们穿过竹林,从我隐身之处走过——不管路有多窄,都没有松开拥抱。
看着他的背影,唐朝对我笑了笑:“我师父就这臭脾气,他虽然教了我灵异方面的事,却从来不允许我插手管这档子事。说这类事接触多了并不好,说会改变命数什么的。”
我的目光也一路随着他们移过去。到了屋子的台阶前,青琳踮起脚尖,把红艳艳的唇贴在云峰的嘴上,用我从未听到过的娇嗲声说:“宝贝,明天见。”
唐朝问:“对了,秦净是谁?你问出来了吗?”
“兴许她们是出于无奈呢。”唐朝歪着头说。
“哦。”
我正欲反驳,铁门外已响起刹车声。我生怕是青琳的奶奶回来,就拉了唐朝躲在竹林后面。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还伴着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两个人。
“哈哈,他闲在家里,性格又有些怪癖,和大多数人都处不来,偶然的机会和我打过一次交道,觉得我挺投他缘的,于是就常来我这里喝茶聊天下棋什么的,三句话不离本行,经常给我讲这方面的事。你也看到我这店里生意冷清,有大把的时间陪他消磨,一来二往的,无形中就教了我不少,最后发现我兴趣浓厚,反而不肯教了。唉,所以我就成了现在这半调子样。自我师母去世后,他就更不再管这类事了。”
“何老太太知不知道就不清楚了,不过直接去问她的话未免太唐突了。青琳是个藏不住话的,要知道的话早就说出来了。何姨——她的兴趣似乎只在花房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身上,就算知道,坐上半天都没一句多话的,想要问什么就更难了。咦,对了,还有何妈!听青琳说她十岁就在何家了,都五十几年了,她一定知道的。”
听到唐朝的声音,我立刻想跑,可双脚软得像两根面条。唐朝顾不得许多,一把搂住我的腰,连扶带抱地搀着我奔出灵堂。
唐朝想了想,说:“我们还得去一趟何府。如果秦净就是骆太太,那这中间的故事就多了,只怕查起来也复杂,难道何家现在真的没有一个人知道当时的情况吗?你看何家是故意隐瞒还是真的不明就里?”唐朝把头抵在墙上,冥思苦想。
冷风一吹,我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这个就不清楚了。我还没跟她提旗袍的事,一提就要说一大堆的曲折,除了吓人以外估计也没其他帮助。”
我终于忍不住探出头去看,只见青琳温柔地靠在一个男人怀里往这边走来,她的脚迈着和我刚才一样无力的步伐,不过我是由于惊恐,她则是意乱情迷。再望向那个男的,目光在看清他的脸后就移不开了——云峰!
不过我跟唐朝只是普通朋友,他师父的担心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不愿再多想,我故作轻松地问:“那他当初为什么要教你?”
心像毫无预兆地被人搓成一团,痛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这人就这样,我个人能力有限,只有半碗水,所以有很多事还得请我师父帮忙。他现在已经收山了,所以遇到这类事与人,总是很讨厌。”唐朝给我倒了杯凉茶。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时有停顿,我估计他师父生气的根源绝不是因为他接触这类事,多半是跟我有关。我突然想到第二次去季家时,云峰母亲看到我时的表情,好像也带着怨憎……
我无意识地攥紧拳头,死死看着那两个我最信任的人。
穿过湘妃竹林,刚才的情景还是不能从脑中抹去,余悸未消。唐朝见我表情呆滞,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听说湘妃竹上的斑点都是娥皇女英的眼泪,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说完真的打开手电去看。听他这么说,我也凑过去看。果然,那竹上斑斑点点,每一粒都状似眼泪,不过细小得多。
唐朝想了许久,问:“那跟旗袍有什么关系?”
“果然是真的,呵呵!”唐朝收起手电,在夕阳最后残留的光亮里深深地注视着我。
“青琳说是她舅婆,生孩子血崩死的,这点倒跟骆太太第一次见我时说得一致。”
我假装没看见,淡淡地笑着说:“她们还真能共侍一夫。”